第10章 阮大铖复出
同时，南京京郊祖堂山，一片竹林下，一间私宅前，几个太监护在卢九德身前，轻轻叩响了院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仆人，见来者是几个太监，便慌不择路的跑进院内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这栋山间别墅的主人——阮大铖便有些疑惑着走了出来，见来人是卢九德，心里顿感大喜。
“咦，卢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阮大铖心知卢九德此来必有大事，而且多半是喜事，自然是喜笑颜开，将卢九德迎入府中，一边亲手奉茶，一边安排下人照顾好卢九德身边的几位小太监；
等到卢九德品上一口茶，再满意的连连称赞道：“好茶，好茶！”
他这才安心落座，小心问道：
“卢公公，此来究竟有何事呀？莫不是陛下他要......”
卢九德拍拍他的手，眉飞色舞得说：
“诶~陛下让咱诏你入宫见驾，阮大人，你的福气到了！来日高飞，可别忘了咱家的功劳。”
“哈哈哈，我阮大铖苦等十几年，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卢公公，陛下有没有说要封我个什么职位？”
卢九德心里觉得这阮大铖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见阮大铖欣喜若狂，也不好扫他的兴致，只好假借喝茶之时思考起来，这阮大铖据他所知，在北京时官至光禄卿，不过是个从三品的闲官，陛下虽未言及封他何官，但也总不至于让他还不如原在北京之时吧？何况他还有马士英的举荐，起码正三品的官是有了。
卢九德将茶碗放回桌上，与阮大铖对视道：
“咱家以为，定是六部某一侍郎。”
阮大铖闻言略显失望，又不敢在卢九德面前露出，只是一阵苦笑，又替卢九德满上茶，安慰自己道：
“我赋闲在家十几年，屡遭东林党打击，差点被赶出南京；此番得再次启用，想必也是托了马士英和卢公公的福，我在此谢过二位了。”
卢九德听出了阮大铖的不满，没想到这人竟还不知足，好在他还是念了咱家的好，也不算我白跑了这一趟。
“不过，卢公公，此番怎么不见马士英前来？”
卢九德笑了笑：“他啊，听闻昨夜他与钱谦益赴城外共聚盛宴，彻夜未归；如今怕是正在钱宅作为上宾，不得空来此了吧。”
阮大铖闻言疑道：
“这钱谦益不是在东林党颇有名声，马士英怎么和他搅在一起了？”
不仅阮大铖想不明白，卢九德更是想不明白，东林党本就咄咄逼人，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得势，那马士英却是吃里扒外，和东林党又搅和在一起，虽说钱谦益也是站在福王这边的，但也不至于要像马士英昨儿个那样登门拜访吧！
再加上让他替咱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都不肯，让那韩赞周成了咱的上级，他心里还有没有咱家怕是要另论了。
卢九德对马士英本就有些不满，又听阮大铖此言，便忍不住皱着眉抱怨道：
“岂止是搅和在一起，哎呀！阮大人还没听说吧，昨个儿马士英是亲自赴钱谦益宅上拜访，好家伙，那阵仗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马士英是身着一席红袍，坐着八抬大轿，身边跟着几十个锦衣卫，见到钱谦益那叫一个点头哈腰，五体投地；我还听说，他们二人自比卧龙凤雏，依咱家看，钱谦益怕是要位列台阁。”
阮大铖闻言，嘴角的胡须都被气得动了动，马士英嘴上挂着什么报恩，却只给自己一个三品的小官，给钱谦益一个内阁的位子？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怒意，奉承道：
“钱公博闻强识，负有名望，你我怎可与他相比；他入阁，老夫正是服气。”
俗话说缺什么便强调什么，卢九德知道阮大铖这哪里是服气，明明就差把不服写脸上了！
“敢问卢公公，您和马士英是如何在圣上面前推举老夫的？”
卢九德一惊，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这阮大铖什么意思？还想让自己当着他的面奉承他一番？普天之下，拍马屁哪有人主动让别人拍自己的；
阮大铖也是连忙走到卢九德身后，替他拍背。
缓过劲来后，卢九德喘着粗气说道：
“阮大人这是何意？”
“哦，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说服陛下敢违抗先帝旨意，复起用我。”
卢九德用手抚着胸口，心想着自己便遂了他的意，不就是拍马屁嘛，这有何妨！不过自己倒还真不知道马士英是如何向陛下说的，万一说错了话，漏了馅，自己的功劳岂不是没了，还会遭阮大铖猜忌？
于是他说道：
“咱家为了你，可是又挨了陛下训诫，又挨了百官责骂；来的路上还被几个清流小生推倒在了地上，这不你瞧，衣角上也染了灰尘；幸好咱家虽不是什么掌印太监，也是个秉笔太监，那些人这才不敢拿咱家怎样。”
卢九德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衣襟给阮大铖看，
“不过好在，阮大人自身本事过硬，不然任凭咱家如何言语，怕也不能成功。”
阮大铖闻言，俯下身子蹲在卢九德前，为他轻轻拍去衣角上的灰尘；
卢九德被这一幕惊的连忙站起来，扶起阮大铖：
“阮大人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阮某在此多谢卢公公了，不知马士英是如何替我说情？”
“嘶~这......”卢九德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实话实说好了：
“咱家不知马士英是如何举荐您的。”
阮大铖心中起疑，卢九德怎会不知马士英如何举荐自己？难道二人关系已经恶化到消息不通的程度了？或是马士英压根就没举荐自己？若果真如此，卢九德还算识大体，本可以直言马士英并没推荐自己，却还是顾忌伤了我与马士英的关系，在我面前为他找补。
也罢，入宫见了圣驾，便一切可知。
“罢了，卢公公，咱还是快些入宫，莫让陛下着急了不是。”
卢九德见阮大铖面露不满，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他也并不担心，毕竟自己是实话实说，和阮大铖的此次交谈中事关马士英的言语，有哪句假话？一切都是阮大铖自己的遐想！
再说，也没有抢到嘴边的功劳还分一半给别人的道理，马士英既然不肯帮自己，那阮大铖的举荐之功，他便笑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