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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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私会被抓?

皇后牧裕瑶的生辰庆典,在看似一片祥和喜庆中拉开了帷幕。凤仪宫正殿张灯结彩,华贵非凡。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身着盛装的宫娥内侍穿梭如织,奉上珍馐美馔,琼浆玉液。

帝后高坐主位。贺轩辕身着明黄龙袍,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频频看向身边身着皇后吉服、小腹已明显隆起的牧裕瑶。牧裕瑶容光焕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雍容笑意,接受着群臣与后妃的朝贺。她一手轻抚着腹部,姿态优雅而充满力量,象征着皇室的稳固与未来的希望。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

太后端坐上首左侧,看着帝后和睦、儿媳有孕的场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慰与满足,捻着佛珠的手都带着喜意。她不时与身边的老嬷嬷低声笑语,显然心情极佳。

昭阳大长公主贺朝阳坐于太后下首。她穿着一身颜色稍显沉静的宫装,脸上也带着得体的微笑,向皇后举杯致意。只是那笑意似乎并未真正抵达眼底,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掠过帝后相依的身影和牧裕瑶隆起的腹部时,闪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复杂光芒,随即又归于沉寂的审视。

新晋的三位嫔妃依位次落座。

柳月儒坐在嫔妃首位,妆容精致,衣着华贵,笑容爽朗,与前来敬酒的几位武将家眷相谈甚欢,目光不时扫过主位上的帝后,带着掩饰不住的野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唐雪媚坐在柳月儒下首,穿着素雅却不失庄重的宫装,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浅笑。她谨记皇后的庇护与自己的本分,言行举止谦恭谨慎,只在必要时应答几句,更多时候是安静地欣赏歌舞或品尝菜肴。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观察皇后的神色,确保庆典流程无虞。

苏知蔓坐在唐雪媚对面。她今日打扮得格外柔美,脸上也挂着无懈可击的柔顺笑容,应对着旁人的寒暄。然而,细心观察便能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和强颜欢笑的勉强。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丝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庆典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群臣的贺词、嫔妃的恭维、太后的慈语、帝后的恩赏……一切都遵循着宫廷礼仪的轨迹,完美得如同排演过无数次。楼辕和黄角也作为臣子出席,坐在靠后的位置。两人低调地观察着场中众人,尤其是贺朝阳那看似平静却暗藏机锋的眼神,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眼色。

时间流逝,宴席过半。气氛依旧热烈,酒过三巡,不少人已微醺。苏知蔓以更衣为由,向皇后告罪,带着一名贴身宫女,悄然离席。

她并未走向更衣的偏殿,而是脚步匆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拐进了御花园深处一条僻静的回廊。回廊尽头连接着一处供宫人短暂休憩、堆放杂物的耳房小院。这里远离主殿的喧嚣,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

“小姐!”一个压抑着激动和焦虑的男声突然从耳房阴影处响起。

苏知蔓浑身一颤,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身着普通侍卫服饰、却难掩挺拔身姿和俊朗面容的青年男子从阴影中快步走出!他眼中满是痛苦、思念和不顾一切的决绝,正是她入宫前心心念念的江枫!

“江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知蔓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怕,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你疯了吗?这里是皇宫禁地!被人发现我们都得死!”她身边的宫女也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枫上前一步,急切地抓住苏知蔓的手,力道之大,让她感到疼痛,“知蔓!我听说你入宫了!我不信!我不信你会甘心嫁入这牢笼!是不是你父亲逼你的?是不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又作祟?告诉我!”

苏知蔓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拼命想挣脱他的手:“放手!江枫!求你了!快走!被发现了就完了!我……我是自愿入宫的!为了家族……”

“自愿?为了家族?”江枫眼中满是痛楚和愤怒,声音也拔高了,“什么狗屁家族!他们何曾把你当人看?你母亲早逝,他们把你当作累赘!你父亲娶了那个贱人,生了儿子,眼里哪还有你这个女儿?送你来这里,不过是把你当作换取利益的工具!知蔓!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天涯海角,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放肆!”一声冰冷威严、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回廊入口炸响!

贺轩辕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他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帝王被冒犯的极致愤怒!他身后跟着几名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的内侍和侍卫。显然,他是见苏知蔓离席太久,心中起疑,循着宫女留下的蛛丝马迹找了过来,却撞见了这令他震怒的一幕!

“拿下!”贺轩辕的声音如同寒冰,没有丝毫温度。他指着江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一个外男,竟敢深夜潜入后宫禁地,与他的嫔妃私会?!这是对他帝王的尊严最赤裸裸的践踏!

侍卫如狼似虎般扑上去,瞬间将江枫死死按倒在地!

“陛下!陛下饶命!”苏知蔓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不关他的事!是臣妾的错!求陛下开恩!放过他吧!”

贺轩辕看都没看苏知蔓,他死死盯着被按在地上、却仍倔强地昂着头、毫无惧色地看着他的江枫,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焚毁理智。秘密处死?不,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受尽酷刑,以儆效尤!

“陛下息怒。”一个沉静温和的声音在贺轩辕身后响起。牧裕瑶在宫人的搀扶下也跟了过来。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微蹙,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她走到贺轩辕身边,轻轻握住他因愤怒而紧握的拳头,柔声道:“陛下,龙体为重,莫要气坏了身子。此事……恐另有隐情。不如先移驾回宫,再作定夺?在此处喧哗,若惊动了太后和百官,反而不美。”

贺轩辕感受到妻子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腹中孩子的存在,滔天的怒火稍稍被理智压制。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知蔓,又看了一眼被死死按着、眼神却依旧清澈执着的江枫,强压下当场杀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凤仪宫偏殿,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江枫被五花大绑跪在殿中,苏知蔓跪在一旁,泪流满面。贺轩辕面沉如水地坐在主位,牧裕瑶坐在他身侧,神色凝重。

在帝后强大的威压和牧裕瑶看似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询问下,苏知蔓崩溃了。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的身世:母亲早逝,父亲冷漠,继母刻薄,弟弟出生后她在家中如同隐形人。她与江枫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江家乃书香门第,江枫更是文武双全,前程似锦。然而,江家嫌弃苏知蔓生母早逝,在家族中不受重视,认为她配不上江枫,坚决反对这门亲事。江枫为反抗家族,不惜放弃家族安排的大好前程,离家出走,在外以教书为生。江家却不断派人骚扰逼迫,甚至扬言要毁了他的前途。苏家更是为了彻底甩掉她这个“累赘”,同时讨好新帝稳固地位,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送入宫中选秀……

“陛下,娘娘……臣妾入宫,并非本愿,更无攀附之心!臣妾只想……只想保全自身,不牵连江枫……”苏知蔓哭得几乎晕厥,“江枫他……他今日冒死前来,是……是听闻臣妾在宫中处境艰难,他……他只是想确认臣妾是否安好……绝无他意!求陛下娘娘明鉴!所有罪责,臣妾一人承担!求陛下……饶他一命!”她重重叩首,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江枫听着苏知蔓的哭诉,眼中也涌出热泪,他挣扎着抬起头,嘶声道:“陛下!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江枫一人之错!是我不该痴心妄想,不该擅闯宫禁!苏嫔娘娘是无辜的!她入宫非她所愿!是我……是我放不下!要杀要剐,江枫绝无怨言!只求陛下娘娘……放过知蔓!”

看着眼前这对苦命鸳鸯,听着他们血泪交织的控诉,贺轩辕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情绪。愤怒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无奈和一丝怜悯。他想到了自己与牧裕瑶,若非生在帝王家,若非肩负江山社稷,他又何尝不想只守着她一人,过那寻常夫妻的日子?

牧裕瑶轻轻叹了口气,她看向贺轩辕,眼神带着无声的恳求。

贺轩辕沉默良久,目光在苏知蔓绝望的脸和江枫倔强的眼神之间逡巡。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帝王的承诺:

“苏知蔓,你之遭遇,朕已知晓。入宫非你所愿,朕……不怪你。”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江枫,眼神锐利如刀,“江枫,你擅闯宫禁,私会嫔妃,按律当诛九族!但念你情有可原,且对苏嫔一片赤诚……”

江枫和苏知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死罪可免。”贺轩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平民江枫!朕留你在身边,充作……御前行走侍卫!”

此言一出,不仅江枫和苏知蔓愣住了,连牧裕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贺轩辕站起身,走到江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看得出,你有血性,有担当,亦有一身本领。留在朕身边,戴罪立功!朕给你一个机会!待朕……”他的目光扫过牧裕瑶隆起的腹部,又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待朕铲除了这朝堂之上、后宫之中的恶毒瘤疮,肃清了那些玩弄权术、视人命如草芥的幕后黑手之后……”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江枫和苏知蔓身上,带着一种帝王的承诺和一丝难得的温情:

“若到那时,你二人心意未改,朕……便成全你们!”

如同绝境中照进一道天光!江枫和苏知蔓瞬间呆住,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让他们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贺轩辕,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此刻流露出的、超越帝王威严的真挚。

“陛下!陛下隆恩!江枫……江枫万死难报!”江枫激动得声音哽咽,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陛下天恩!谢皇后娘娘!”苏知蔓也泣不成声,连连叩首。

牧裕瑶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流露出欣慰。贺轩辕此举,既彰显了帝王恩威,又全了一段情义,更在无意中,为未来可能的风暴,收服了一个必将死心塌地的猛士!

“起来吧。”贺轩辕的声音恢复了威严,“江枫,你的命,从此刻起,是朕的了。当好你的差事,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牧裕瑶。将江枫留在身边,除了成全和利用,更深一层,或许也是想借这个武功高强、又对苏家心怀怨怼的青年,为裕瑶和未来的孩子,增添一分保障。

“臣遵旨!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江枫肃然应道,眼中燃起的是重获新生般的忠诚火焰。

一场险些酿成血案的私会,在帝后二人的智慧和胸襟下,化作了深宫之中一段隐秘的承诺。江枫被带下去安置,苏知蔓也被宫人扶起,送回自己的宫苑。偏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贺轩辕走到牧裕瑶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大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释然:“裕瑶,朕说过,此生只愿与你一人偕老。纳妃……实乃大势所迫,非朕所愿。让你受委屈了。”

牧裕瑶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腹中胎儿的律动,心中五味杂陈。有感动,有酸楚,也有一丝沉甸甸的责任感。她反手抱住贺轩辕,声音轻柔而坚定:“陛下之心,臣妾明白。臣妾只愿……与陛下一起,守好我们的家,守好……这得来不易的安宁。”

窗外,月色如水。庆典的喧嚣早已散去,深宫重归寂静。然而,这寂静之下,因贺轩辕的一句承诺,因江枫的加入,暗流的走向,似乎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铲除“恶毒瘤疮”的誓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荡起无声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