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逆焰:冷宫皇子的科技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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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皇子“探视”,暗藏祸心

省力打水装置的震撼尚未在赵虎和福伯心中平息,冷宫偏殿这份诡异的平静就被打破了。

赵元礼仓皇逃窜回太医署后,如同惊弓之鸟。

他把自己关在值房里,脸色惨白,坐立不安。

李琰那精准如刀、直刺他隐疾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不敢将冷宫发生的一切如实上报,生怕暴露自己的隐疾,更怕引来高力士甚至皇帝的猜疑——一个被废物皇子一眼看穿隐疾的太医,还有什么价值?

甚至…会不会被灭口?

思来想去,赵元礼决定避重就轻,只含糊地上报:九皇子李琰,久病体虚,心脉孱弱,气血两亏,乃沉疴痼疾,需长期静养。

至于“异象”之事,他只字未提,更不敢说自己的狼狈。

他只盼着这件事赶紧过去,那个冷宫里的怪物皇子,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赵元礼在冷宫被“吓跑”的消息,虽然被太医署高层有意无意地压了下来,但在宫人底层却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也飘进了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这天午后,长乐宫偏殿外,传来一阵与冷宫死寂格格不入的喧闹声。

马蹄轻叩宫道的清脆声响,环佩叮当的悦耳碰撞,还有几个年轻宦官略带谄媚的谈笑声。

“哟,李公公,您慢点!这冷宫地界,路不平!”

“就是就是,仔细脏了您的靴子!”

“哎,孙公公您说笑了,咱们是奉五殿下的命,来‘探视’九殿下的,哪能讲究这些?”

殿内,正在帮李琰整理几根削尖木箭的福伯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了:“殿下!是…是五殿下的人!”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恐惧。

五皇子李瑶,生母乃当今最得宠的武惠妃,他本人也深得皇帝喜爱,骄纵跋扈,在宫中是出了名的小霸王。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探视”这个被遗忘在冷宫的弟弟?

这绝非善意!

李琰放下手中的木箭,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冰冷。

他昨晚刚借“鬼火”除掉了张德全,今天这位“好哥哥”就派人来了?

是巧合?

还是…某些人坐不住了?

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屋内。

练习弓箭的痕迹太明显,省力打水装置就在后院…绝不能暴露!

“福伯,把这些东西收好,藏到最里面的杂物堆下面!快!”李琰声音急促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是!”福伯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忙脚乱地将木箭、弓弦等物一股脑塞进墙角一个破木箱,又用杂物死死盖住。

李琰则迅速躺回那张硬板床上,拉过破棉絮盖到胸口,调整呼吸,脸上瞬间切换成那副苍白、虚弱、带着几分呆滞的“废物皇子”面具。眼神也重新变得空洞茫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

几乎就在福伯刚把箱子盖好的瞬间,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股混合着熏香、汗味和脂粉气的热风涌了进来。

当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崭新靛蓝内侍服、面皮白净、眉眼细长、约莫三十出头的太监。他下巴微抬,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审视,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孔雀。

正是五皇子李瑶身边得宠的随侍太监,姓李,人称李公公。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体面、但神情略显轻浮的小太监,以及一个膀大腰圆、挎着腰刀的护卫。

李公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间破败、阴暗、散发着霉味的屋子,嫌恶地用手帕在鼻子前扇了扇,最后落在床上“虚弱不堪”的李琰身上。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

“哟!这就是九殿下?”李公公拖长了调子,声音尖细刺耳,带着浓浓的嘲讽,“这地方…啧啧,还真是够‘清净’的啊!”他嘴上说着“清净”,语气里的鄙夷却浓得化不开。

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也配合地发出几声低低的嗤笑。

福伯连忙躬身,脸上挤出卑微到极致的笑容:“李…李公公您来了!老奴给李公公请安!给五殿下请安!九殿下他…他身子不适,刚吃了药歇下…”

他试图为李琰的“无礼”开脱。

“歇下?”李公公细长的眉毛一挑,根本没理会福伯的请安,径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李琰,“九殿下,五殿下听说您昨晚受了惊吓,身子骨更不好了,特意让咱家过来‘瞧瞧’您。您这架子…可真够大的啊?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他故意加重了“瞧瞧”两个字,充满了戏谑和侮辱的意味。

床上的李琰似乎被这声音惊扰,眼皮费力地掀开一条缝,眼神空洞迷茫,仿佛刚从深沉的梦魇中醒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光鲜、趾高气扬的太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面对“大人物”的怯懦,声音细弱飘忽:“你…你是谁?五哥…五哥他…”

“咱家是五殿下身边的李进忠!”李公公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更加轻蔑,“九殿下,您这身子骨…啧啧,看来赵太医说得没错,还真是油尽灯枯了啊?”他这话恶毒至极,几乎是当面诅咒。

福伯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死死攥着衣角。

李琰仿佛没听懂对方的恶意,眼神依旧空洞,只是喃喃地重复:“赵太医…赵太医说…学生…学生活不长了…”那声音带着认命般的死寂,将一个被太医宣判了“死刑”的绝望皇子演得入木三分。

李公公看着李琰这副半死不活、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更是鄙夷。废物就是废物!看来赵元礼那老小子没撒谎,这九皇子是真快不行了。

五殿下让自己来探探虚实,看来是多虑了。

他眼珠一转,脸上堆起假笑,语气却更加刻薄:“九殿下也别太灰心。这人啊,各有各的命!您虽然身子骨弱了点,但好歹也是龙子凤孙,在这冷宫里‘清净’度日,不愁吃穿,也算是福气嘛!总比那些在外面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贱民强,您说是不是?”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将皇子与贱民相比!

福伯气得老脸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李琰藏在破棉絮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茫然呆滞的表情,甚至还顺着李公公的话,傻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弱:“是…是…李公公说得对…清净…清净好…”

李公公和他身后的太监们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充满恶意的哄笑声。

这九皇子,不仅废物,还是个傻子!

“不过啊,”李公公笑够了,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咱家听说…昨晚这里闹得动静不小?又是鬼火又是走水的?九殿下您…可真是福大命大啊!”他紧紧盯着李琰的脸,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异常。

来了!李琰心中冷笑。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打探“鬼火”虚实!

“鬼…鬼火…”李琰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布满巨大的惊恐,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他死死抓住胸口的破棉絮,声音变得尖利而破碎:“绿…绿幽幽的…飘来飘去…追着人跑…张公公…张公公他…他被鬼抓走了!好可怕…好可怕啊!”

他语无伦次,浑身筛糠般抖动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将一个被“鬼火”吓破了胆的懦弱皇子形象演绎到了极致!

福伯也适时地扑到床边,带着哭腔安抚:“殿下!殿下您别怕!鬼火走了!张德全那个恶人遭了报应!被圣人杖毙了!您别怕啊!”

看着李琰这惊恐万状、涕泪横流的怂包样,李公公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什么深藏不露?什么奇人异事?全是瞎扯淡!这就是个被鬼火吓疯了的废物点心!看来昨晚的“异象”是真的,但这九皇子,绝对是走了狗屎运才活下来,跟什么“不凡”半点边都沾不上!

“行了行了!瞧你那点出息!”李公公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怕李琰的眼泪鼻涕溅到自己身上,“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他彻底失去了兴趣,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晦气地方。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乞丐:“五殿下还赏了您点东西,压压惊。”身后一个小太监不情不愿地上前,将一个不大的、粗陋的布包丢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里面似乎是几块粗劣的糕点,还有一小块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熏肉。

“谢…谢五哥…谢李公公…”李琰依旧沉浸在“恐惧”中,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道谢,眼神依旧涣散。

“哼!”李公公冷哼一声,懒得再看这废物一眼,转身就走,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真是晦气!白跑一趟!回去禀报五殿下,这九皇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加疯子,离死不远了!以后少沾这晦气地方!”他身后的太监和护卫也一脸鄙夷地跟着鱼贯而出。

殿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恶意。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消失在宫道尽头。

床上的李琰,如同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停止了颤抖和哭泣。他缓缓坐起身,脸上那惊恐呆滞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他用手背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神锐利如刀,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懦弱?

福伯看着这瞬间的转变,惊得目瞪口呆,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刚才殿下那样子…简直太真了!真到他都差点信了!

“殿…殿下…您没事吧?”福伯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李琰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粗陋的布包,看都没看里面的东西,直接丢给了福伯,“处理掉。”

“是…”福伯接过布包,感觉沉甸甸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李琰走到窗边,目光冰冷地望向五皇子李瑶居住的兴庆宫方向。李进忠…李瑶的狗腿子…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试探…还有那句“离死不远了”…

“福伯,”李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刚才那李进忠…是不是提到过,五哥最近新得了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叫什么…‘踏雪乌骓’?视若珍宝?”

“啊?”福伯一愣,仔细回想,“好…好像是提过一嘴…说五殿下得了匹神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跑起来快如闪电,宝贝得不得了…”

“嗯。”李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神驹…宝马…是得好好宝贝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福伯,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记得…昨天赵虎是不是说过,他认识一个在御马监做杂役的老乡?好像姓…王?”

“是…是有这么回事…”福伯不明所以。

“找个机会,让赵虎跟他那位姓王的老乡‘聊聊’,”李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冰冷,“就说…五殿下那匹‘踏雪乌骓’性子太烈,总得吃最上等的精料才能压住它的火气。

不过嘛…这精料里要是偶尔不小心混进去点…巴豆粉…或者…其他让人拉肚子的草料渣滓…大概…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毕竟,马无夜草不肥嘛…”

福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李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殿下这是…要让五殿下那匹视若珍宝的宝马…拉肚子?!

这手段…太阴险了!太…太解气了!

“记住,”李琰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寒刃,“是‘不小心混进去’的。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福伯看着李琰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觉得殿下的心思,比这深宫还要幽深难测!他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和敬畏:“老奴…老奴明白了!殿下放心!一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李琰不再说话,转身走到后院。赵虎昨天帮忙安装的省力打水装置静静地矗立在井台旁。他握住那根枣木杠杆,轻轻向下一压。

哗啦…

水桶被轻松地提了上来,清澈的井水在桶中晃荡,映着李琰冰冷沉静的侧脸。

暗流,已在无声处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