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小试牛刀,救人立威
冷宫偏殿后院,那套简陋却神奇的省力打水装置,成了福伯和赵虎心中近乎神迹的存在。
每次轻松压下枣木棍,看着水桶轻飘飘地被提上来,福伯都要在心里默默念几句“殿下神人”,而赵虎则对李琰的敬畏日益加深。
这天傍晚,赵虎像往常一样,趁着换岗的空隙溜进冷宫,给福伯送来两个新蒸的粗粮窝头。
可他刚踏进院门,福伯就察觉出不对劲。
赵虎那张黝黑粗犷、平时总是带着憨厚或坚毅神情的脸,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眉头紧锁成一个死疙瘩,嘴角紧紧抿着,虎目通红,像是刚刚哭过,又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和绝望。
走路时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担,那壮实的身躯竟显得有些佝偻。
“赵虎兄弟?你这是咋了?”福伯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迎上去,“出啥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赵虎看到福伯,那强撑着的坚强外壳瞬间裂开了一条缝。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石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虎子哥!虎子哥!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补丁衣服、约莫十三四岁、满脸泪痕和惊恐的瘦小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
是赵虎的弟弟,赵小栓!
他脸上挂着鼻涕眼泪,看到赵虎,哭喊得更凶了,
“姐…姐她…她疼得昏过去了!爹…爹让你快回去!快回去啊虎子哥!姐快不行了!”
赵小栓扑到赵虎身上,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
“什么?!”
赵虎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这个在禁军中敢打敢拼的汉子,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指节瞬间破皮流血,他却浑然不觉,发出一声悲愤到极点的嘶吼: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妹子!”
福伯也吓傻了,看着赵虎兄弟俩悲痛欲绝的样子,手足无措:“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婉儿姑娘她…”
“那个庸医!那个天杀的庸医!”
赵虎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他…他把我妹子的腿骨接歪了!现在…现在骨头茬子发炎流脓…烂了!整条腿都肿得发亮!疼得死去活来!请了城里好几个大夫,都说…都说太晚了!除非…除非把腿锯掉!否则…否则命都保不住!”
他吼出“锯掉”两个字时,声音都在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悲愤。
锯掉腿?福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要是没了腿…那还不如死了痛快!难怪赵虎会如此绝望!
“虎子哥!快回去啊!姐…姐在叫你名字呢!”赵小栓哭喊着使劲拉赵虎。
赵虎猛地站起身,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踉跄着就要往外冲。
妹妹的哭喊仿佛就在耳边,他恨不能立刻飞回去,可回去又能如何?眼睁睁看着妹妹被锯掉腿?或者…看着她痛苦死去?
就在赵虎心如死灰、即将冲出院子时,一个平静得有些异常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赵虎。”
这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瞬间穿透了赵虎的绝望和混乱。
他猛地停下脚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霍然转身!
李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殿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身形清瘦单薄,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苍白。
但他的眼神,却如同寒潭深处的星辰,沉静、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刚才赵虎兄弟的哭喊和对话,显然他都听到了。
“殿下!”
赵虎像是看到了唯一的希望,猛地扑到李琰面前,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狠狠磕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顾不上流血的手和额头,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求:
“殿下!求您!求您救救我妹妹!赵虎这条贱命!以后就是您的!给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求您了殿下!”
他一边哭求,一边咚咚咚地磕头,额头上很快见了血。
赵小栓也吓得跟着跪下,小身子抖成一团。
福伯在一旁看得心酸不已,也跟着跪下:“殿下…赵虎兄弟他…他妹子实在可怜…”
李琰的目光落在赵虎磕出血的额头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评估风险,又像是在思考对策。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赵虎压抑的啜泣声在院子里回荡。
终于,李琰开口了,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带她来。”
简短的三个字,却如同惊雷般在赵虎耳边炸响!
“带…带她来?”
赵虎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和血迹,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殿下…您…您是说…”
“这里。”李琰指了指身后的冷宫偏殿,
“现在。晚了,神仙难救。”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可是…”
赵虎狂喜之后,巨大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带妹妹进宫?还是来这冷宫?万一被发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而且…殿下的医术…他只知道殿下能一眼看穿赵太医的隐疾,可…可这要锯腿的绝症…
“想救她,就照做。”
李琰打断了他的犹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风险,我担。命,我尽力救。选。”
“我做!”
赵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猛地一擦脸上的血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与其看着妹妹被锯腿或等死,不如搏这最后一丝希望!
他相信殿下!这种信任,近乎盲目!
“谢殿下!赵虎这就去!”
赵虎猛地站起身,拉起还在发懵的弟弟赵小栓,像一阵风般冲出了冷宫。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把妹妹带来!
福伯看着赵虎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神色平静的李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殿…殿下…这…这能行吗?婉儿姑娘那伤…连城里大夫都说…而且带人进宫…万一…”
“福伯,”
李琰转身走进殿内,声音平稳,
“把那张破桌子搬到中间,擦干净。点所有灯烛,不够就多点几盏油灯。烧一大锅开水,放凉备用。找最干净的布,越多越好,撕成布条,用开水煮过晾干。还有,把之前内侍监送来的那包药,找出来。”
他一边快速吩咐,一边走到墙角,翻出他之前用瓦片打磨的几片最锋利、最薄的小石片,又找出几根用热水煮过、异常坚韧的鱼肠线。
福伯看着李琰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这些奇怪的东西,尤其是那几片寒光闪闪的石片和带着腥味的鱼肠线,心中更是惊骇莫名!
殿下这是要…要做什么?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压下满心的恐惧和疑惑,按照李琰的吩咐,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点灯,烧水,撕布,煮布…小小的冷宫偏殿,瞬间弥漫开紧张而肃杀的气氛。
夜色如墨,笼罩着长安城。
一辆破旧的驴车,在赵虎拼命的驱赶下,沿着僻静的小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处靠近冷宫外墙、极其隐蔽的狗洞旁。
这里是赵虎巡值时偶然发现的,杂草丛生,平时绝无人迹。
赵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裹在破旧薄被里、早已疼得昏迷过去的少女背了下来。
少女正是他的妹妹,赵婉儿。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微弱,一条右腿从薄被下露出来,肿胀得吓人,皮肤紧绷发亮,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膝盖下方一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皮肉翻卷,正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散发出浓烈的腐臭气味!
“婉儿,坚持住!哥找到救星了!坚持住!”
赵虎心如刀绞,低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和弟弟赵小栓一起,艰难地扶着昏迷的赵婉儿,从那狭小的狗洞钻了进去。
当赵虎背着气息奄奄的妹妹冲进冷宫偏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住了!
昏黄的油灯和蜡烛将小小的殿内照得亮如白昼。
那张破旧的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摆在中央。
桌子上铺着几层煮过晾干的干净粗布。
旁边放着几个大木盆,里面是清澈的凉开水。
福伯正紧张地将最后几卷煮过的布条晾在一旁。
而李琰,正站在桌边。
他换上了一身同样洗得发白、但显然刚刚用开水烫过晾干的旧衣,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苍白却异常稳定的手臂。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专注而冷静,正用一块煮过的布,仔细擦拭着几片薄如柳叶、边缘闪着寒光的锋利石片!还有几根浸泡在凉开水里的、细长的鱼肠线!
空气中弥漫着开水蒸腾后的水汽味、淡淡的草药味,还有一丝…冰冷的、如同金属般的杀伐之气!
这哪里是冷宫?
这分明像是一个…肃杀的战场!
一个简陋到极致的手术室!
“殿下…婉儿她…”赵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担忧。
“放上来。”
李琰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冰,“福伯,按住她肩膀。赵虎,你按住她的腰和那条好腿,无论发生什么,死也不能让她乱动!小栓,你按住她的脚踝!”
他的命令简洁、清晰、不容置疑,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
赵虎看着李琰那双在灯火下异常明亮的眼睛,心中的恐惧和犹豫瞬间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取代!
他不再犹豫,和福伯、赵小栓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仍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赵婉儿平放在了那张铺着干净粗布的破桌子上。
李琰走到桌边,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赵婉儿那条肿胀流脓的伤腿。
他拿起一片最锋利的石片,在摇曳的烛火上快速掠过几次。
然后,他拿起一个木碗,里面是内侍监送来的药材中研磨成的深褐色粉末,混合了一点凉开水,调成糊状。
“婉儿,忍着点。”
李琰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昏迷的赵婉儿能否听见。
他用手指蘸取药糊,均匀地涂抹在赵婉儿伤腿膝盖上方的一片区域。
药糊带来的冰凉触感让赵婉儿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猛地一颤!
“按住!”李琰低喝!
赵虎、福伯、赵小栓三人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住赵婉儿的身体!
赵虎更是咬紧牙关,虎目含泪,手臂上青筋暴起!
就在赵婉儿身体被牢牢固定住的刹那!
李琰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他手中的石片,如同闪电般落下!
嗤啦——!
锋利的石片轻易地划开了赵婉儿肿胀发亮的皮肤!
一股混合着暗红血液和大量黄绿色脓液的恶臭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啊——!”剧烈的疼痛让赵婉儿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身体如同濒死的鱼般剧烈挣扎起来!
“按住!!”李琰的声音如同寒冰,没有丝毫波动!他的动作更快!更稳!
石片精准地切开皮肉,扩大创口!
更多的脓血涌出!
借着灯火,李琰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创口深处!
他看到了!
那根被庸医粗暴接歪、甚至刺穿了肌肉的腿骨断端!
白色的骨茬在脓血和烂肉中若隐若现!周围的组织早已发炎坏死!
“镊子!”李琰低喝。
福伯连忙将一根用开水煮过、前端被磨尖掰弯的细长树枝递过去。
李琰接过“镊子”,毫不犹豫地探入创口深处!
他精准地夹住一块腐烂坏死的碎肉,用力拔出!丢进旁边一个空木盆!
又一块!
再一块!
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每一次深入拔出,都带出大量的脓血和腐肉!赵婉儿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身体却因剧痛而不断痉挛!
旁边的福伯和赵小栓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赵虎更是目眦欲裂,看着妹妹遭受如此酷刑,心如刀绞,却只能死死按住她的身体,任凭眼泪混合着汗水滚滚而下!
他死死咬着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都浑然不觉!
清理腐肉!
暴露骨茬!
李琰的眼神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冷静到可怕!
他丢开石片,拿起一根更细、更尖的石片,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断骨周围的坏死组织和骨膜碎片!
动作极其轻柔,却又无比精准!
一点一点,将那扭曲错位的骨茬复位、对齐!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腐臭味,赵婉儿痛苦的呻吟,以及李琰那稳定得令人心悸的操作声!
终于,创口深处那根扭曲的腿骨被基本复位!
坏死的腐肉也被清理了大半!
新鲜的、带着活力的红色血液开始从创口边缘渗出!
“针线!”李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稳定。
福伯颤抖着手,将浸泡在凉开水里的鱼肠线和一根同样磨尖、前端弯成钩状的细针递了过去。
李琰深吸一口气。
最关键的缝合开始了!
他拿起鱼肠线和弯针,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穿针!
引线!
如同最灵巧的绣娘,又如同最冷酷的屠夫!
弯针带着鱼肠线,精准地刺入翻卷的皮肉边缘!
穿过!
拉紧!
打结!
再刺入!
再穿过!
再拉紧!
再打结!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美感!
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需要的位置,最大限度地减少损伤,确保皮肉对合!
汗水顺着李琰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他却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赵婉儿的呻吟声彻底消失了,不知是疼得再次昏迷,还是那微弱的麻醉药糊终于起了一丝作用。
当最后一针落下,一个复杂的、如同蜈蚣般的缝合伤口,赫然出现在赵婉儿那条肿胀依旧、但颜色已不再那么青紫恐怖的伤腿上!
虽然针脚粗陋,但皮肉被严密地缝合在了一起,止住了大部分出血!
李琰用煮过的布条,蘸着凉开水,小心地擦拭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污和脓液。
然后将之前剩下的药糊,厚厚地涂抹在缝合好的伤口上。
最后,用煮过晾干的干净布条,一层层、仔细地将整条伤腿严密地包裹起来,打上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李琰才缓缓直起身。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臂因为长时间的高度专注和用力而微微颤抖。
但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完成极限挑战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
“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脱力后的沙哑,却异常平静。
直到这时,死死按住赵婉儿的赵虎、福伯和赵小栓,才如同虚脱般松开了手。
三人看着桌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呼吸虽然微弱但已经平稳下来的赵婉儿,再看看那条被处理过的伤腿,最后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汗透重衣、脸色苍白的李琰身上!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小小的偏殿!
噗通!
赵虎猛地双膝跪地,不是朝着李琰,而是朝着他刚刚救治妹妹的那张破桌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额前的泥土!
“殿下!”
赵虎抬起头,脸上血泪模糊,眼神却炽热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热、敬畏和死心塌地的忠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颤抖,却如同宣誓般斩钉截铁:
“从今往后!赵虎这条命!就是您的!刀山火海!您一句话!皱一下眉头!我赵虎就不是爹娘养的!您就是让我现在去死!我赵虎也绝不二话!”
他吼出的话语,带着最底层汉子最朴素、最滚烫的血性!
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福伯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对着李琰连连叩首:“神迹啊!神迹啊殿下!老奴…老奴今日算是开了眼了!您…您真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对李琰的崇拜彻底达到了顶峰!
赵小栓年纪小,虽不太懂,但也知道是眼前这位“殿下”救了姐姐的命,也跟着哥哥跪下,小脑袋磕得咚咚响。
李琰看着跪伏在地、激动万分的三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感,似乎更浓了一些。
他耗费心神,冒巨大风险救赵婉儿,除了那一丝医者的本能,更重要的,就是要收获眼前这份…沉甸甸的、死心塌地的忠诚!
“起来。”李琰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命,暂时保住了。但还没完。接下来七天,是生死关。伤口会剧痛,可能会发烧。需要人日夜看护,换药,清洁,喂药,退热…”他看向赵虎,“你妹妹,不能留在这里。”
赵虎猛地抬起头,眼神瞬间又充满了紧张:“殿下!那…那…”
“我会开个方子,你按方抓药,按时煎服。伤口每日需用煮过的布条蘸凉开水清洁,再涂上我配的药膏,重新包扎。”李琰快速说道,“最重要的是保持干净,绝对不能再沾生水脏物!你能做到?”
“能!我能!殿下!我一定能!”赵虎用力拍着胸脯保证,眼神无比坚定。
“好。”李琰点点头,“福伯,把剩下的干净布条和药粉都给他。再拿纸笔来。”
当李琰用一根秃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几味寻常可见、却组合精妙的草药名字和煎服方法时,赵虎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纸,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记住,”李琰最后叮嘱,眼神锐利,“今晚之事,若泄露半字。你妹妹,我,还有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赵虎浑身一凛,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郑重,再次重重磕头:“殿下放心!赵虎以性命起誓!今夜之事,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赵虎小心翼翼地背起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的妹妹,在弟弟赵小栓的帮助下,再次消失在冷宫后院的夜色中。
殿内,只剩下李琰和福伯,以及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药味。
福伯看着李琰疲惫苍白的侧脸,又看看桌面上残留的血迹,忍不住老泪纵横:“殿下…您…您受苦了…”
李琰没有回答。他走到水盆边,一遍又一遍地、极其仔细地清洗着手上沾染的血污,动作缓慢而认真。冰冷的水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
他看着水中自己苍白而年轻的倒影,又看了看自己这双刚刚完成了一场不可思议“手术”的手。这双手,曾在现代的无影灯下掌控生死,如今,在这千年之前的冷宫破桌上,再次绽放出夺命与救命的光芒。
力量…
一种源于知识、源于掌控生死的力量感,伴随着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遍全身。
他知道,今夜之后,赵虎,这个禁军卫兵,将是他手中最锋利、最忠诚的一把刀!
而冷宫“奇人”之名,或许,很快就不再仅仅是一个模糊的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