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封印物
杜莱克用他独特带有磁性的声音朗读卷宗，好像是小时候躲在昏暗壁炉旁边，在睡觉前听长辈低声诉说，让所有小队的成员仿佛回到了那个暗潮酝酿，波澜横生的时代。
随着杜莱克声音的高低起伏，昏黄灯光将气氛照得有些诡异，守夜小队的队员看向身边老人的眼神发生了些许改变。
他们带着惊叹的目光看着面前平静的老人。守夜者不同于野生的超凡者，都明白，一个普通人要想在超凡者中取得巨大成就，需要多大的勇气，智慧，手腕和能力。
更何况，那群横行在海面上的海盗向来是以阴险，残忍和狡诈著称，海盗四王更是传说中高等序列的存在，就算是身为超凡者的他们，想要面对也有很大的压力。
研究历史的那位队员则是眸光复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一方面，他崇拜克雷尔，对方曾经达到的成就，象征着诺夫德罗的巅峰科技，那时候的他是整个帝国的骄傲。
另一方面，他像教会中大部分人一样，不免对克雷尔怀有些许怨念，曾经认为他是导致整个帝国无敌舰队覆灭的凶手。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诡渊出现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与克雷尔本人并无关系。
每个守夜者都学习过历史，明白那场战争对诺夫德罗造成了何等恶劣的影响。丧失了制海权让帝国整体军事力量下降一个层次，被迫让出安全航道上大量殖民地的利益。
但没有例外的是，所有队员对克雷尔都怀有必要的警惕。这次是大主教亲自下达的紧急任务，除了队长在出发前，其他人没有看过卷宗。
对于克雷尔.奥古斯都这位曾经站在帝国军事顶端的人物，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对方的事迹，也曾发出感慨，幻想着自己如果能和对方出生在一个时代。
没想到，这位只出现在传奇故事中人物，有一天会端坐在自己眼前。
他是在多个领域做出惊人贡献者，是诡渊事件中唯一幸存者。这样的人物，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
要知道，诡渊是神秘，诡异，扭曲和堕落的代名词，就算是中序列超凡者远望都有可能被感染成不可名状的怪物。
每一次诡渊的出现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各大教派会联手封锁那片区域，不让感染扩散，会有红衣主教，教宗甚至教皇级别的强者动用封印物着手清理。
队员想到诡渊的诡异，下意识把椅子搬走远离克雷尔，全身绷紧警惕。难道真的像队长反问那样，诡渊中的某些存在占据了克雷尔的身躯，行走世间？
如果事情确实是这样，哪怕他们调用了封印物，也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聪明的队员从一些痕迹中隐约推断出，这次任务牵扯到诡渊事件，明显不应该由普通的守夜者小队接管，哪怕持有封印物，至少也要出动大主教级别的强者。
除非，是有别的事情将他们引开。又或者，哥谭市的主教和大主教们为了防止意外隐藏在暗处。
特鲁恩，不，是克雷尔.奥古斯都静静听着杜莱克的诉说，没有打扰。他尽管年迈但坐姿依旧端正，眼中流露出怀念，苍老脸颊上满是皱纹。
“我们想了解您在铁达尼号上的经历。”杜莱克盯着他棕色眼眸，诚恳说道，“教会那边下达的谕令是，‘安全为先，控制清除’。”
队员们有些惊讶，不明白队长为什么会将教会谕令告诉涉及到任务中的人。
在任务中，大主教会将谕令直接下达给队长，是这次任务行动的准则。如果大主教认为行动很危险，在执掌封印物的情况下也会让小队注意自己安全，随时准备撤退。
但每个任务的谕令，都不会告诉一个普通人，尽管对方是一名曾经对帝国做出卓越贡献者。
“我了解教会的手段。”克雷尔沉默一下，将蓝色帽子压在桌面的卷宗上，似乎不想再看到它，“说实话，我也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并没有撒谎，克雷尔在进入诡渊周围的迷雾中，听到莫名存在低语就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已经是独自一人裸体躺在海滩上，对诡渊中的一切都失去记忆。
直到后来他才了解到，这支由他一手推动组建的无敌舰队，只有仅仅一艘护卫舰幸存。
“守夜者可以提供这方面的帮助，只要您愿意。”杜莱克明显松了口气，金色眼瞳中露出笑意。他站起身拿出手铐，很不好意思道，“多谢您的配合。”
“当然。”克雷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任凭杜莱克给自己带上手铐。
杜莱克仔细观察着克雷尔的表情，没有放过任何细微变化。
为了保密，除了他自己，小队中其余成员都不知道细节。这次任务调用的封印物，就是那个看似普通的手铐。
没错，它的名字就叫“普通手铐”。
它可以压制超凡力量，让任何戴上它的超凡者丢失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当然，对于中高等序列强者只是会有一定的限制。
如果一个超凡者力量受到控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论心理如何坦荡都会出现短暂的错愕。
克雷尔坦然应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杜莱克像是放下一桩心事，松了口气，衣服下面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克雷尔低下头，感觉身体某个部位有些奇怪。接触过超凡力量的他立刻联想到这手铐是黑夜教会的封印物。
他看向窗口，守夜小队中两名队员端坐在旁边，堵死了任何可能逃跑的通道。
“还是没办法逃避啊。”克雷尔自嘲笑了笑。尽管他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但当现实真正到来时还是不免恐慌。
他是一名穿越者，身上秘密实在太多，而任何一件都经不起仔细调查。
克雷尔已经能够想到等一段时间后黑夜教会高层到来，自己像是养肥的猪被抬到屠宰场，赤裸裸任人宰割的情形。
杜莱克见克雷尔没有异常动作，推断出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人。他仔细打量对方，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在他的记忆里，克雷尔.奥古斯对于卫生方面有着相当严重的洁癖，在军校时甚至凭借家族势力强行要求，独自在一个宿舍。
学院分配了单独的实验室，他居然要求实验员全身用香料沐浴后才能进入。实验员和同伴抱怨两句，克雷尔.奥古斯都洁癖怪物的响亮称号就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军校。
克雷尔的生活标准即便是贵族也会感到吃惊，吃饭前要挨个试毒，再用限量版的拉姆酒清洗杯碟。
但现在对方的模样沧桑斑驳，刚才在大厅杜莱克看见桌面上的杯子，里面是最普通流啤的味道。
任何一件封印物都会有副作用，普通手铐会让携带者随机部位肿大。如果在一段时间内不摘下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无法挽回。
经过试验，超凡者的极限是四个小时，之后需要同样的时间来恢复，普通人应该不超过三十分钟。
但相比较而言，它对普通人来说副作用较小，还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守夜者要考虑到每个细节，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尽量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当然，如果是烈阳教派的那群超凡者，他们大概率会把这一片区域全部封锁，将其余无关的人轰走，然后用特制的烈阳钢弹扫荡整个酒馆，将这一片全部夷为平地。
杜莱克在带着它的时候只觉得胸口越来越沉，还好他超凡力量能够有效控制肌肉，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克雷尔身体突然颤动，某个部位变得异常燥热。房间中，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戴上手铐的下一刻，克雷尔的裤子以飞快的速度撑得兜里几枚硬币响动几下。
克雷尔低头也不由呆住，眉头微微皱起。
“咳咳咳。”杜莱克用手捂住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我们先去教堂，等大主教回来会和亲自和您交流。”
队员们站起身，克雷尔被封印物控制没有危险。他们开始有些好奇，队长杜莱克对人确实和善，可在克雷尔面前展现更多则是尊敬。
按理来说，任务卷宗这种属于隐秘的东西不会让普通人了解。
“难道他们两个人不仅认识，关系更是不凡？嗯……难道克雷尔和队长有一些过往？队长似乎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一些队员脑海中开始主动浮现出各种画面。
他们瞥了瞥克雷尔的小帐篷，强制控制自己转过头去，嘴角一阵抽动。
“这种年纪本钱还是很雄厚，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们都有所猜测，想明白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手铐就是封印物。守夜者小队都有对应警察督统那边的身份，可在平时并不会携带着手铐。
对于他们来说，自身的超凡能力远比普通的手铐好用。
克雷尔对眼前一幕似乎早有预料，慢慢站起身，戴上自己蓝色帽子。尽管他已经将近七十岁，但至少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杜莱克将卷宗小心收起，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特鲁的惊呼声。
“出事了？”还没等克雷尔有所反应，房门直接被踹开，特鲁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惨白。
“莱纳多不见了！还有那个酒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