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曼哈顿杂感
（一）
代表团在纽约住了三天。纽约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由于交通便利和紧靠大海的优势，加上产业不断整合带来的结构性变化，有人口吸泵效应，至今人口有1000多万，划分为五个行政区：曼哈顿、布鲁克林、昆斯、里契蒙及布朗克斯。曼哈顿是纽约市比较热闹的地方，全长20公里，宽4公里。在这个弹丸之地，拥挤着200多万人口，加上许多商店、办公楼、企业，因此，城市只有向天空发展。
在曼哈顿参观，我的确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既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也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所见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陌生，有时古怪得有些不可理喻。
最高建筑要算世界贸易中心那两座并排矗立的姐妹楼，有110层，高1377英尺。我们是傍晚登上大楼顶层的。站在楼顶往下看，是一大片铺天盖地、闪闪烁烁、五颜六色的灯光。汽车如流如龙，奔驰而过。车上的尾灯，似无数红色丝带不断向远方延伸。哈约逊河像铺开的一匹绸缎涌向纽约湾。河口上的自由女神像，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与代表垄断资本威力的摩天大楼相比较，象征美国人民理想的自由女神像在缩小。
在曼哈顿，以票证、利润、订单、小费等形式出现的金钱似乎是决定一切的。在这里，金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动着这座都市的转动；在这里，金钱不但能够左右政治，影响经济，而且成为一种价值判断的标准；这里是大亨们的天下；在这里，只要你有钱，灵魂和肉体都可以成为满足你某种需要的商品。四十二街时代广场，就是纽约最刺眼的“销金窟”。一天24小时，没有一秒钟是安静的，各式各样的现象都有，在花团锦簇的华丽表面下，浮现着深渊般黑暗的底层。
（二）
曼哈顿住过不少中国名人，比如胡适。20世纪50年代初，中国掀起批判胡适的热潮。逃到台湾省的蒋介石想重当总统，胡适上书蒋介石，劝他不要违背《宪法》，从而得罪了蒋介石，因此台湾也把胡适抛到天之一隅。此时胡适年老体衰，靠着养老金生活。胡适住在哥伦比亚大学不远的出租房里，每天都要到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看书借书，得到在图书馆打工的唐德刚帮助。胡适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唐德刚因写了《胡适杂记》而闻名中外。
穿过曼哈顿繁华的街区，来到宁静的东河之畔，一位从中国台湾退役的老人，居住在纽约。他说，宋美龄现在就住在东河之畔的一栋别墅里。她1991年离开中国台湾到纽约定居，先是住在长岛的蝗虫谷庄园。庄园占地37英亩，坐落在长岛北岸拉丁镇。后来为就医方便，搬到曼哈顿约克大道与84街交界处，临近格雷西广场公园。这都是孔祥熙在曼哈顿的房产。江河日下，随着蒋氏的衰落，她个人的悲剧也就不可避免。她今年已有89岁了，孑然一人客居他乡，孤独地承受着晚年的凄凉与寂寞。好在孔令仪对宋美龄小姨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虽然台湾派有服务人员，但宋美龄私事的处理，绝不是服务员所能胜任的。自宋美龄来纽约后，孔令仪形影不离，视宋美龄为亲母。20世纪前半叶的中国近代史中，蒋、宋、孔是权倾一时的，中国近代史的许多重大事件，都与这几个大家族有密切关系。她的一生，纠结在时代与命运、东方与西方、战争与和平的真实与虚幻中。由于她的家世和婚姻，她一度成为中国最有权力的女人。除去权力，她还集财富、荣耀和美丽于一身。她参与政治，支持蒋介石反共，但在国难当头的抗日战争岁月中却声誉鹊起。“西安事变”发生时，她飞赴西安，劝蒋介石停止内战，联共抗日。“七七事变”之后，她在中国国际广播台播音，清脆的英语嗓音，划破地球空气的电离层，传到美洲大陆，引起了国际人士极大震惊。宋美龄通过广播，向国际友人呼吁给中国以支持。1942年在罗斯福夫妇安排下，她在美国参、众两院发表演说，控诉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的滔天罪行，要求美国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为了抗日，她穿梭于国际政治舞台。她为抗日将士缝制过棉衣，为伤员包扎过伤口。
（三）
洛克菲勒家族从卖出第一桶石油起，已经走过了一个多世纪，其间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十多次经济危机，在这风风雨雨、波谲云诡、国际政治经济格局不断变幻的100多年中，有多少豪门家族已经分崩离析？而洛克菲勒家族却能抵挡住时间与时局的冲击，保持长盛不衰。据说，究其原因，是这个家族率先认识到经营专业化的重要性，从第二代起就开始聘请职业经理人，有效地避免了企业家族化、内部繁殖的趋势。从第二代开始，洛克菲勒家族建立了家族信托基金，受益人在30岁前只能获得分红收入而不能动本金，30岁以后动用本金需经信托委员会同意。这种遗产赠予方式，既能让巨大的财富自然地传承给下一代，也有效地保障了财产的安全，不会因为下一代挥霍无度而缩小。家族的财富有一半捐献给慈善事业，比如办大学、建博物馆等等。中国燕京大学（1952年撤销）、清华大学在历史上都受到过洛克菲勒家族的巨额捐款。北京协和医院是洛克菲勒基金会在海外单项捐款数目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慈善捐助项目。
大卫·洛克菲勒今年81岁，是约翰·洛克菲勒的孙子。约翰·洛克菲勒从卖第一桶石油起家，是19世纪标准石油帝国创始人。大卫是洛克菲勒家族第三代中最年幼者，他在取得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后并未将事业重心放在石油上，而是投身银行业。1972年尼克松访华打开中美关系大门后，大卫·洛克菲勒先后五次来到中国，1972年6月来华时，受到周恩来总理接见。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他曾先后两次与邓小平会面。
（四）
一幢39层东河之畔的火柴盒式建筑，壁面上镶嵌着大理石，墙面从下到上全是玻璃，好像水晶宫一般。联合国总部设在这里，是因为洛克菲勒捐出850万美元，买下东河河畔地作为会址。这总共18英亩的土地并非联合国的“领土”，而是一块“国际区”，联合国在这个地方自己发行邮票，还有自己的邮局。联合国总部侧旁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件雕塑，形状是一把枪管扭曲的驳壳枪，象征着世界和平。我想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50年了，未再发生世界性战争，不断发生的局部战争、地区冲突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联合国组织确实起到了重要作用。
半个多世纪以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风风雨雨，沧海桑田，冷战的结束，铁幕斩除，科技发展，文明进步，联合国成员国也从当年的51个发展到如今的185个。正面广场矗立着两排旗杆，上面挂着各个国家的国旗，风吹旗飘，猎猎有声。
联合国有许多专门机构，据说，有一万多名国际职员在这些机构里供职。由于美国等一些会员国拖欠他们应缴纳的会员费，联合国目前已有15亿美元的财政赤字。但只要遇上战争或瘟疫发生，联合国的工作人员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现场调查和救助。
半个世纪以来，联合国犹如是行进在国际政治风波中的一艘“世界之舟”。尽管它不时偏离航道，但它终究在时代风云的冲击下，没有半途而废。197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全面恢复在联合国的席位后，中国作为维护世界和平与促进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在联合国的影响日益增长，并正在发挥更加积极和富有建设性的作用。
昔文今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1996年在美国参观的姊妹座世贸大厦，会在2001年9月11日被撞毁，成为举世震惊的“9·11”事件。如今姊妹座世贸大厦不存在了，但我的记忆却永久定格。什么是发达？在20年前我们一度认为高楼，尤其是摩天大厦就是发达。因此，中国近20年来，高楼林立，超越世贸大厦、超越迪拜大楼，成了各大城市的地标。但城市化，尤其是都市化，难道只有摩天大厦地标吗？今天，发展理念更应注重绿色、共享、协调，更要有地域文化差异，千万别千城一面的同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