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雅想要的生日礼物
玉城简家
关天济理所当然地留宿了简家。
简宁宁陪着周玉芳，关天济则和衣与思雅一起挤在思雅的单人床上。思雅第一次睡在爸爸的怀里，整个晚上是异常兴奋的说个不停，也问了很多问题；关天济极其耐心地逐一回答。看他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愿意睡去，关天济给他读一篇童话故事。思雅在他的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故事读到第二页的时候，他便睡着了。
关天济反手枕在儿子的小枕头上，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思雅，感觉像是在做梦。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了一个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而且是他和简宁宁的孩子。他闻着思雅身上散发着的气味，空荡了多年的心里被一种愉悦无比的宁静填满了。他亲了亲思雅的脑袋，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感觉；不知不觉，他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
周玉芳还是躺在床上休息，昨天把身体哭坏了，今天她连下床都无力。简宁宁很早就起来了，看到思雅一只脚搭在关天济的胸口上两人睡得正香，心里的忧郁便一扫而光。她轻手轻脚地在厨房把昨晚的剩饭剩菜都热过了盖在饭桌上，再冲好一杯营养麦片放在妈妈的房间才安心出门。弟弟简蕴正还在外地，只能是她代表妈妈去参加今天外婆人葬礼的家庭会议了。
思雅醒来后吃了一块巧克力就在客厅玩他的新玩具。他玩了一会便跑到房间里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关天济，再回到客厅继续玩他的挖掘机；又过了一会，他干脆拿着挖掘机来到房间坐在床前的地上，一边玩着不时抬头看仍在熟睡的关天济。
思雅看了很久，关天济还是一动不动地沉睡着。他放下挖掘机跑到周玉芳的房间，直接问她：“外婆，您说人死了还会有气吗？”
周玉芳很是奇怪地看了看他，以为他想不明白为外祖母逝世的事情，于是轻声回答：“人死了气息就没了。”
“哦。”思雅好像明白了似的点点头，然后又问：“外婆，那人死了还会动吗？”
“思雅，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呀？”周玉芳看着满脸疑惑的思雅，想了想才回答他，“人死了也不会动了。”
“哦，我知道了。”思雅好像恍然大悟地说着，一边跑出周玉芳的房间一边说，“谢谢外婆。”
思雅跑回自己的房间，蹲在床前托着脸安静地看着关天济；关天济突然翻身侧睡着，他的脸刚好对着思雅，呼吸均匀。
思雅又静静地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轻声说：“爸爸，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关天济还是熟睡不醒；思雅将小手伸到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再次轻声地说：“爸爸，你怎么还不起来啊？”
关天济迷糊中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在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思雅的小手，捂在心口处又继续睡去。
思雅的手被关天济紧紧地握着，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干脆趴着半边身体在关天济的肚子上，仰起头不安地看着关天济紧闭的眼睛。如有心灵感应一般，关天济突然在睡梦中惊醒。睡眼迷蒙中，他看到躺在自己胸膛上的思雅，一时间他分不清楚自己是醒了还是仍在梦中。
思雅的双眼马上就像是突然被魔法点亮了的星星，“叮”的一下闪耀着喜悦光芒。他欣喜地喊道：“爸爸，你终于醒了！”
关天济伸出胳膊将思雅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才确信他没有做梦。他狠狠地亲了亲思雅的脑袋，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嗯~”
“爸爸，你的胸膛好舒服呀！”思雅躺在关天济的怀里，左右脸交换着贴在他的胸膛，极其享受与他的亲近。
关天济拿起思雅的小手放到嘴上亲了亲，然后放到下巴的胡茬上轻轻地磨蹭着。思雅细滑柔嫩的手背受不了关天济扎手的胡茬，他连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捏着关天济的下巴，一边好奇地说：“爸爸，你的下巴怎么这么扎呀？”
“因为爸爸有胡子呀。”关天济笑眯眯地回答。靠着床尾的柜子放着一个圆形的时钟，时针指向十点三十分；关天济不可置信地看着钟里的秒针转了大半圈才抬起胳膊核对手腕上的手表，果然两个时间一致。他不相信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的妈妈病逝后，他开始出现了失眠的症状；在他爸爸和张雪结婚后，他便被忧郁症困扰了很久。回到英国一年多，他总算摆脱了忧郁症，但这轻度的失眠症怎么都难以根治。这几年来他常常夜里难以入睡，哪怕是睡着了，睡眠质量也非常差。多数的夜晚，他只能依赖安眠药；失眠严重的时候药物也不起作用，这个时候他只能喝上大半瓶酒让自己醉过去，在迷糊中获得一时半会的歇息。
原来思雅就是他安心入睡的良药！关天济想着又亲了一口思雅。充足的睡眠让他感到自己像是充满了电的跑车，精神抖擞精力充沛，足够战斗三百回横扫千万军。
“爸爸，那你为什么不刮胡子呀？爸爸，你的喉结和舅舅的一样大耶。”思雅一边好奇地问，一边沿着他的下巴往胸口下摸，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样惊讶地说，“爸爸，你的胸口上有好多毛毛哦。”
说着，思雅爬起来坐在关天济的肚子上，非常好奇地看着关天济露出来的胸膛，然后掀开自己肚子上的短袖衫，看了一下，又问：“爸爸，为什么我的胸口没有毛毛呢？”
关天济不禁哑然失笑。他握住思雅的双手，认真地回答：“思雅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和爸爸一样，有好多好多的胸毛。”
“爸爸，我很快就五岁了。”思雅一脸男子气地说。他不愿意被人说自己还小，他尤其希望自己是像爸爸这样的一个男子汉。他想了想就一边数着手指头一边补充道：“爸爸，我还有，还有一个月就满五岁了。”
“哦，思雅要满五岁了。”关天济口中应着他，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儿子，不禁万般感慨：思雅准备五岁了，他这个父亲也缺席了五年！思雅对他这个不尽责的父亲不禁没有一点埋怨和指责，还毫无保留地爱着他；他真的是太幸运了。
他也明白，他的这份幸运和幸福完全是简宁宁的牺牲和成全。如果时光可以倒回，他一定会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点点长高长大、听他喊的第一声“爸爸”；他欠思雅的太多了，他愿意倾尽他的所有来弥补这五年的缺失。
想到这里，关天济起身坐在床上轻声地问：“儿子，生日那天，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思雅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才怯怯地问：“爸爸，我的生日礼物可以是去上幼儿园吗？”
“当然可以！”关天济十分肯定地回答，说完了才愣了神。他真没想到思雅想要的生日礼物竟然是如此的简单，而就是这么一个如此简单的心愿却是简宁宁难以给予的。思雅一定想去幼儿园想疯了吧？他可怜的儿子，那么小的年纪就承受了那么多不属于他的苦楚；而这都是他的过失，是他这个爸爸的错。关天济想着，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
“真的吗？太好了~去幼儿园我就可以有好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了，我还要把我的玩具都带去幼儿园。”思雅一听就马上高兴地在床上蹦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憧憬着幼儿园的时光。
关天济一把搂住思雅，难过得几乎掉泪，他承诺道：“真的，爸爸答应你。”
“谢谢爸爸！”思雅说着继续在关天济的怀抱里蹦跳。由于过于激动，思雅被口水呛了一下，他停下来咳嗽了几下，用担心的口吻说，“可是爸爸，外婆说没有户口不能上幼儿园，外婆还说等攒够了钱就给思雅办户口，这样思雅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思雅天真无邪的一番话令关天济无地自容，羞愧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地抱着思雅，哽咽着说：“思雅，对不起，爸爸让你等太久了。爸爸明天就办理户口的问题，爸爸答应思雅，思雅很快就可以去幼儿园了，还要去最好的幼儿园。”
“哦，好的。妈妈说思雅要耐心等爸爸，可是爸爸，我每天都好想你哦。”思雅双手交缠在关天济的脖子，半带撒娇地说，“爸爸，你能不能不执行任务了呀？我再也不想爸爸离开思雅和妈妈了。”
“嗯，爸爸不会再离开思雅和妈妈了。”关天济承诺。
周玉芳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两父子的对话，心里的忧虑突然就减轻了许多。宁宁从来不曾提到关天济是思雅的亲生父亲，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遇上又是怎么分开，以致这么多年不相往来；但知道了关天济对思雅的爱真实而深厚，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知道思雅的户口问题能够解决，周玉芳感到那根扎在心头多年的刺被拔掉了，换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轻松和踏实。
这时，简宁宁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果篮。
思雅一瞧见她，马上就从关天济的怀里出来，跑到她的身边，高兴地说：“妈妈，爸爸说等我五岁生日的时候就可以去幼儿园了。”
“哦，好哇。”简宁宁抱着他亲了一口，看到关天济慵懒地站在房门处，不仅胡子喳喳，衣裤也皱巴巴的，但眼睛洋溢着笑容；简宁宁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周玉芳这时也起来了，看了看茶几上的果篮，有点不解地问：“怎么还买了果篮？”
“哦，是严俊给的，他说过两天再来看看你。”简宁宁故作轻松地解释着，没有再去看关天济而是径直地走进厨房倒水喝。其实她是在巷口截住了前来登门拜访的严俊，还撒了一个谎才将他骗走。她的精力和时间全用在了协助母亲办理外婆的丧事上，她暂时不希望严俊知道思雅和关天济的关系，更不希望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家里；在这个骨节眼上的任何一点节外生枝，她都无力应对，只能是能拖一天就算一天了。
周玉芳“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看到关天济瞪着果篮不做声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简宁宁捧着杯子站在厨房门口将周家的家庭会议情况简单述说了一遍，周玉芳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关天济看了一眼插着几支粉红康乃馨的果篮，转身坐到床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心里想：两个人还真是如胶似漆，一天都不能分开吗？他自己哪怕是住在简家，反而像是插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了。
一想到简宁宁和严俊恩恩爱爱的情景，关天济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
“外婆，等我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去幼儿园了。”思雅转身看到周玉芳便欢快地跑到她的身边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他停了一下又提醒着说：“外婆，下个月十五号是我的生日哦。”
“好，外婆知道了。”周玉芳摸了摸思雅的脑袋，瞧了瞧黑着脸的关天济：此时的关天济完全没有传闻中的孤傲和冷漠，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略为腼腆且寡言的邻家少年；看他那副憋屈又不能言的表情，周玉芳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是关天济吃严峻的醋说明宁宁在他心里有位置，而担心的是他似乎还不不明瞭自己的心意，光是吃干醋怎么能解决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呢？
思雅又一阵风似的跑到厨房重复问简宁宁：“妈妈，还有一个月我就五岁了，对吗？”
“对呀，下个月十五号思雅就五岁了。”简宁宁回答。
关天济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了看茶几上的果篮，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他走到周玉芳的身边，轻声说：“芳姨，我就先公寓了，下午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他说完，看到周玉芳虚弱的脸，转口关心地问，“芳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了。”周玉芳对关天济笑了笑，接着说，“这两天幸亏有你，谢谢你啊，天济。昨天要不是得到你的帮忙，我怕是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老人家临走前能看到你，也总算是安心了。”
周玉芳的感激反而令关天济内疚，他垂下了头，轻声说：“芳姨，对不起，你们受苦了，对不起。”
“唉~”周玉芳稍稍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没什么，倒是苦了她了。”
关天济顺着周玉芳的眼神看向厨房，没有接她的话茬；他走到厨房和简宁宁告别说：“我走了，明天再来。”
“爸爸，不要走。”思雅一听就急忙抱着关天济的大腿，带着哭腔说，“爸爸你不要走啊，我不要你走啊。”
关天济蹲下来握着他的双手，安慰道：“爸爸还有工作要处理，爸爸答应思雅明天早上就来陪思雅好不好？”
“爸爸~”思雅还是带着哭腔不放心的问，“爸爸你明天能早点来吗？我已经开始想爸爸了。”
“爸爸一定早点来。”关天济说着亲了亲思雅的脸颊，接着说，“爸爸也会想思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