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洛河之水
独一茶寮，观景甚佳，可此刻的景兰即使凭栏远眺，也提不起半点兴致，只因，他被人当成了窝囊废。
“沉沦？难道天下人都以为太子是在沉沦？”
这头的景兰还在感怀，另一头的上官赋又开始晓明利害了。
“于马大将军而言，选景兰太子，还是选圣上幼子，其实，都是一样的，马大将军是为天下计，除郭氏，以匡社稷。可于景兰太子而言，就大有不同了，一旦成为弃子，恐怕连卡城都待不下去了。”
堂堂太子殿下竟被说成是汝阳节度使的棋子，弃与不弃，全看他人态度，景兰有所心寒，但也不好发作，只道：“那如何才能不被马大将军所弃呢？”
“迎娶马大将军之女！”
上官赋指了一条明路给景兰太子，而太子眼神一转，似有顾虑。
“太子娶马氏女而登临皇极，可如此结果，马大将军会满足吗？他就甘心于汝阳王之位？”
“这。。。”
“上官姑娘也答不上来吧。姑娘方才所言，是出自于章延龄，还是直接受命于帝京来使呢？若出自于章延龄，那他还真是不会替自己谋前程，马世冲若称帝，章延龄封王亦是有可能，何必相劝于穆氏太子？若受命于帝京来使，那姑娘恐怕不只是洛宫掌事这么简单吧？”
景兰太子少时经历坎坷，对于人和事，思虑颇重，他虽以卡城豪迈心性示人，但于关键时，仍是多疑的个性。
“赵将军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姑娘所言，已经超出了一位行宫掌事的见识，当然了，也超出了赵某一个副将的职权范围。”
“赵将军到底是何意？”
“上官姑娘，今日，你已经说得够多了，穆守备那里，我自会禀告，不如，再尝一尝这里的青梅酒吧，茶喝多了，来点酒，可提神。”
景兰太子取出柜中的酒壶，给上官赋上了青梅酒，上官抿了一口，又道：“赵将军，我只是想帮穆氏复正统。”
“诶，上官姑娘，青梅煮酒并非一定要论天下、论英雄，姑娘与赵某甚是有缘，不如趁着美景。。。”
太子又摆出卡城清河坊豪客的做派，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此举堵住了上官赋的话，上官见套不出太子行踪，便只得作罢。
“赵将军，我还有宫务在身，就不打搅将军的雅兴了。”
“宫务？”
景兰一个挑眉，嘴角露出一笑，心想，总算可以终结这个话题了。
“也罢，上官姑娘既有宫务在身，那就早些回去吧，需要赵某送姑娘吗？”
“不用，真的不用，前头的酒肆业已开门迎客，赵将军可去那里畅饮，在茶寮，总是不尽兴的。”
上官赋似是怕了太子，青山营初见的美好印象不再，如今，她只觉赵漓行事如洛州城的纨绔子弟一般，显得过犹不及。
一番仓促的告别后，上官赋几乎是跑出了独一茶寮，由于走的太急，她身上的掌事司令牌掉入了洛河之中。
“糟糕，令牌！这可怎么办呀。”
无奈之下，上官赋只得下河去寻令牌，可她不知，瞧着是浅滩的地方，实则水流湍急，一个踉跄，人竟被冲走了。
“救命，救。。。救命啊！”
与此同时，景兰太子正骑马欲回青山营，听到洛河边有人呼救，便又折了回来。
“上官姑娘？”
“赵将军救命！”
太子瞧见上官赋正在急流之中，紧紧地抱住了一颗滚落的山石。
“上官姑娘，你等着，我来救你。”
“赵将军，我快支持不住了。。。”
“坚持住，我就快过来了。”
太子欲引马入急流，可那马被惊着了，怎么也不肯过去，太子无奈，只得下马，自己趟着水去救人了。
“上官姑娘，你拉住我，快拉住我！”
“赵将军，我够不着，够不着啊！”
“那我再过来一点。”
说话间，景兰够到了上官赋的手，可上官赋一起身，那山石竟动了，连带着把她与景兰都推入了河中央。
“赵将军，怎么办啊。”
“上官姑娘，快抓紧我，我带你游到岸边。”
几番折腾之下，景兰终于将上官赋带回了岸边，两人全身湿透，衣衫不整，极为狼狈。
“赵将军，幸亏有你在。”
上官惊魂未定，靠在太子身边，神情木然。
“上官姑娘，怎会这样不小心，方才赵某要送姑娘，姑娘还不愿意。”
“我的令牌掉入了河中，没想到水流如此之急。”
上官赋欲解释一番，可却瞧见景兰脸上有些异样。
“赵将军，你的脸？”
“怎么了？”
景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方知坏事了。
“赵将军，这是面具？”
“不是，可能是起皮了。”
景兰本想掩饰一番，可怎奈易容面具遇水发生了卷曲。
“起皮？难道方才在水里，将军磕到了？”
上官赋边说边伸手触碰到了景兰脸颊边卷起的面具。
“将军别骗我了，这分明就是面具，只是比戏班里做得精巧些罢了，你到底是谁？”
上官赋站起身来，湿哒哒的衣服还滴着水，太子见状，也站了起来，他捂住上官赋的嘴，道：“你小声点，别招来人！”
“放开我，放开我。”
上官赋从太子处挣脱，转身欲往前头寻人求助。
“给我站住！你这副样子，难道还想让其他人瞧见吗？”
太子叫住了上官赋，赋不情愿地停下了步子。
“我就是赵漓，只是。。。只有难言之隐罢了。”
“难言之隐？可眼下，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了，你说你是赵漓，却带着面具，穆氏真的有意与马大将军商谈吗？连真面目示人都不敢？”
洛河之水洗去了景兰的面具，上官赋愈发不相信眼前之人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