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怒海听涛

陈青阳站在雾隐岛礁石上，青螭剑插在脚边。咸涩海风掠过他左臂青铜化的皮肤，发出金铁相击的脆响。三日前被斩落的右臂处，白玉骨节已生长到肩胛，稍一运劲便浮出北斗星纹。

“来了。“身后闭目调息的陆远突然开口。

海平线处乌云翻卷，十二艘铁甲战船破浪而来。船头悬挂的却不是寒渊旗号，而是东海听潮阁的明月徽记。为首巨舰甲板上，蓝衣女子怀抱焦尾琴，十指按弦的瞬间，滔天巨浪竟凝成冰墙。

“陈公子。“女子声音混着雷鸣传来，“交出青螭剑，听潮阁可保你全尸。“

陈青阳右眼瞳孔泛起青铜色，透过冰墙看见惊人画面：每艘战船底舱都锁着青铜棺椁，棺内竟是十二具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白骨。他忽然明白寒渊尊主那句“最完美的容器“是何意——原来自己不过是万千试验品中唯一成功的那个。

“想要剑？“他拔起青螭剑，剑尖垂海，“自己来取。“

焦尾琴裂帛之音炸响。十二道水龙卷冲天而起，每条龙卷中皆踏出个青铜傀儡，面容与陈青阳七分相似。陆远见状瞳孔骤缩：“是剑冢傀兵！快封听觉！“

迟了。琴音忽转凄厉，陈青阳只觉浑身血脉逆流，青螭剑脱手坠海。更可怕的是那些傀兵眼窝亮起暗金光芒，竟施展出青阳剑诀！

“惊涛九式·碎星！“十二道青色剑光交织成网，将陈青阳困在中央。剑气触及青铜左臂时突然转向，反而将两个傀兵绞成碎片。

陈青阳趁机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灵台一清。右手白玉骨暴涨三尺，竟徒手抓住三道剑气：“赝品终究是赝品。“骨掌捏碎剑光的刹那，海底突然升起青铜巨柱。

陆远在礁石上疾书符咒：“是沉没的天璇剑冢！快用青螭剑！“

青螭剑感应到青铜柱气息，自动飞回陈青阳手中。剑身星纹与巨柱产生共鸣，整片海域开始沸腾。十二艘战船在漩涡中倾斜，蓝衣女子终于变了脸色：“你竟能唤醒沉冢？“

回答她的是惊天剑吟。陈青阳人剑合一刺入漩涡中心，青铜巨柱轰然开裂，露出内部水晶宫阙。海水倒灌形成的剑形旋涡中，那些傀兵突然调转剑锋，将剩余战船尽数腰斩。

“不！“蓝衣女子十指崩血，焦尾琴弦尽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佩剑正在反噬，剑柄处浮现的北斗星纹与陈青阳右臂如出一辙。

陆远踏浪而来，断剑架在她颈间：“说！听潮阁把天璇剑冢改造成了什么？“

女子惨笑着扯开衣襟，心口赫然嵌着青铜剑尖：“我们都是剑冢容器...“话音未落，她整个身体突然爆开，数百道剑气将陆远逼退十丈。

陈青阳从海底冲天而起，手中青螭剑已变成暗蓝色。剑锋所指，十二根青铜柱破海而立，将幸存的战船钉在漩涡边缘。他左眼完全化作熔金，右臂星纹延伸至脖颈：“原来天璇剑冢藏着这个秘密。“

海底宫阙升起青铜碑文，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七大剑冢本是上古囚牢，镇压着七位剑道魔尊。十二年前所谓“封印魔剑“，实则是七大剑宗释放了魔尊残魂！

“终于明白了？“寒渊尊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那些名门正派为何要剿灭青阳剑宗？“

陈青阳挥剑斩碎最后艘战船，看着挣扎的听潮阁弟子化作青铜雕像：“因为他们害怕父亲发现，所谓的斩妖除魔，不过是七大剑宗与魔尊的交易。“

“聪明。“尊主轻笑，“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成为第七魔尊的容器，或者...“海面突然裂开，浮现出冰封的焚天谷景象，“看着你母亲被炼成剑傀。“

陈青阳握剑的手第一次颤抖。青铜碑文突然亮起，显现出父亲最后的留影：“青阳，真正的剑冢在...“画面被血色浸染，但陈青阳读懂了唇语——那三个字让他浑身血液凝固。

“我答应你。“他猛地将青螭剑插入心口，“但我要先见到母亲。“

海天之间突然寂静。十二根青铜柱缓缓沉没，漩涡中心升起玄冰棺椁。当看到棺中女子与慕挽歌一模一样的容颜时，陈青阳右臂星纹突然暴走，白玉骨刺破肌肤生长成剑形。

“很好。“寒渊尊主终于现出真身，竟是眉心镶着青铜碎片的少年模样，“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

剑光乍起。陈青阳的骨剑贯穿尊主咽喉，青螭剑同时斩向其眉心。尊主却像早有预料般轻笑，身形化作万千青铜蝶：“你以为刺中的是什么？“

陆远突然出现在陈青阳身后，断剑刺入他后心：“对不住，但我必须让魔尊完全苏醒。“鲜血滴在青铜蝶上，竟让它们凝聚成七柄魔剑虚影。

陈青阳咳着血笑出声：“果然是你...天机阁主。“他反手抓住陆远手腕，右臂星纹顺着剑身蔓延过去，“当年给父亲下噬魂散的，就是你这位挚友吧？“

海底突然地动山摇。本该沉没的天璇剑冢破海升空，碑文显现出最后一行血字：“弑友证道，方成真魔。“陈青阳在意识消散前，看到十二青铜柱组成新的北斗阵，而自己正处在天枢位。

尊主的声音逐渐远去：“好好享受成为魔尊容器的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