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你小子入狱不是没道理的
“呵呵,医武不分家,懂医术的人一看便知你耍的什么名堂。”
老者把煮好的药端到刘昊面前,
借着昏暗的火光,刘昊这才看清他正是自己亭子里的邻居,一位被大家称作郭老汉的老盐丁。
他同时也是为数不多,自己大哥死的时候,没有来吃自己绝户的人。
刘昊对他了解的不多,就知道他死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进盐场前死的,小儿子则死在盐场里。
跟自己一样,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把这药膳喝了。”
郭老汉手里这药汤光闻味道就苦得出奇。
一股棕黄发灰的颜色,里面还有只翻着白眼的鳗鱼头盯着刘昊看。
颇有种仰望星空加强版的感觉。
“嘶......这嘛鬼东西,你要给我下毒吗?”
郭老汉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药膳一收,就要抬锅走人。
“我要弄死你早动手了,还需要下毒?吃不了苦的孬种,自己病着去吧。”
“你踏马骂谁孬种呢?我吃的苦,比你出的盐还多!把那毒汤给我拿过来!”
刘昊最听不得别人喊他孬种。
立刻扑过去抢药膳,一老一少当即扭打在一起。
最后刘昊仗着郭老汉不敢对伤员下狠手,成功抢过药膳。
也不管烫不烫,直接一股脑全吞入腹中。
鱼刺都给直接咬碎吞了下去。
这汤味道真是又咸又苦,恶心的一批,像是把发臭的榴莲扔到长虫的卤水中......
等等!
这颗粒感......
“怎么有虫卵!!!老头你果然想害我!!!”
郭老汉白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刘昊。
没好气道:
“二愣子,那是卤虫卵,可接骨通经,寻常武者想吃还吃不到呢。”
他收起盛药膳的瓦瓮,看到刘昊真吃的一干二净,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神色。
这道盐蛟筋汤,确实是异常难喝。
以前他在药堂做事儿,煎给那些练皮、练肉境的武者喝,也难有人一次性喝完。
看来刘昊这小子,这一年确实是长骨气了。
不再是以前只知道缩在自己大哥身后的跟屁虫。
临走前,郭老汉对刘昊说道:
“彭账房只让我来给你治病,药膳的事儿你机灵点别跟其他人说。”
诶?这郭老汉是真在帮自己啊?
虽说他没吃过自己绝户,可也和刘昊家没交情。
无缘无故的帮忙,在无利不起早的盐场可不寻常。
刘昊赶紧问道:
“我和你非亲非故,又没交情,帮我干啥?”
郭老汉驻足,身形兀然间佝偻、苍老了不少。
半晌后才慢慢回应道:
“你打得好,把那姓高的畜生打出原形,为我儿出了气。”
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狱卒放他走后,立刻锁上了牢门。
刘昊琢磨了一下他的话。
大概是那盐监高义强,和郭老汉小儿子的死有关。
自己打伤了他,替郭老汉出了口气,他才来给自己送药膳。
这般作为,放在人人唯利是图的景塘盐场中,称得上是好汉一条。
也奇怪。
自己打那高义强的时候,都做好了必死的觉悟,
结果现在不仅没死,彭账房还派郭老汉来治自己。
是因为乳盐吗?
对了,魏公平那小子呢?
玛德,一定是看形势不对,自己溜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反正也没办法改变现状,不如好好休息。
刘昊瞥了几眼过道里默不作声的狱卒,翻了身,闭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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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醒醒。”
不知过去多久,狱卒的叫喊声唤醒了刘昊。
灯笼的火光打在他脸上,晃眼得很。
门锁一开,彭账房臭着脸走进牢房内,对着刘昊就是一顿教训。
说的都是些刘昊已经听烂的陈词滥调。
什么不要年轻气盛,要夹着尾巴做人,
做事要讲人情世故,要圆滑......
刘昊听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都踏马穿越了,还要讲究那么多,岂不是白穿越了?
不过鉴于彭账房是这妖魔乱舞的盐场中,为数不多对自己好的人。
刘昊也不生气,用很认真的态度敷衍他。
不停地“嗯嗯嗯”,还时不时摆出一副虚心受教、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得彭账房很是受用。
“给你七天时间养伤,之后就待在这牢中继续煎盐吧,
跟门口的狱卒知会一声,他们自会带你去煎盐的地方。”
果然,保下自己还是为了煎盐。
也好,在牢中远了是非,能更好地肝经验。
彭账房说到此处,停嘴顿了一会儿。
他就等着刘昊慌张地问他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想藉此好好吓唬吓唬他。
可半天过去,也不见刘昊发问。
便只能自顾自说道:
“你这次闯了大祸,惹了众怒,很多人要你死,
留在牢里好好煎盐,为盐场多做贡献,说不定我能保下你。”
说完,他叹了口气,
露出一副“事情很不好办”的表情,等着刘昊回应。
刘昊有些蛋疼。
这而立之年的老登,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这么要关注?
吐槽归吐槽,刘昊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装出一副月光光、心慌慌的样子。
“我错了,彭账房,我知道错了,
以后一定好好煎盐,你可千万要保我一条小命啊。”
彭账房听得满意。
就是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颇有种老油条的属下在演戏给他看的即视感。
错觉吧?
他一个十五岁的成童,面对生死一线的困境怎么可能不心慌。
“你就待在牢中好好反省,若是再惹是生非,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他又长叹一口气便转身离去。
“彭账房!你可千万要保住我啊!彭账房~~~”
刘昊的高音持续到彭账房走出大牢,立刻戛然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抹去脸上鳄鱼的眼泪,转身对站岗的狱卒说道:
“带我去煎盐的地方。”
这狱卒瞟了他两眼,奇怪道:
“你都这样了还能煎盐?”
“我不得先去看看东西全不全?别废话了,快带路。”
娘匹西的,这小子被抓进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解开门锁,狱卒带着刘昊来到大牢深处。
这地牢规模还真不小,内部有关重刑犯的地方,还有五排煎盐的灶台。
刘昊推测此处应该是战时让俘虏强制劳动的地方。
“怎么没有卤水,木材和打火的燧石也没有,这能煎出个屁啊。”
刘昊踢了踢旁边的狱卒。
后者生气得指着他道:
“你!给你脸了你!”
“你什么你,我刚才说的煎盐的物件记住没?
煎盐可是头等大事,要是耽搁了,我要被砍头,你这差事也指定保不住。”
这年轻狱卒立刻涨红了脸。
彭账房跟他多有嘱咐,他当然知道事情重要性。
可让一个属贱民的小盐丁对自己呼来唤去,谁又能忍气吞声。
刘昊看他一副马上要跟自己爆了的样子。
也是见好就收,开始控温。
“兄台,本人姓刘,名昊,在外面闯了祸,全靠一手煎乳盐的本事才保住性命,
你别看刚才彭账房骂我凶,其实迟早得放我出去,不然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不是?
这些天你帮我好好煎盐,到时候我出去在账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说不定能升官去上面做盐监呢,
再不济也能跟账房混个面熟,多条人脉不是?”
这小狱卒被刘昊的伶牙俐齿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狐疑地看着刘昊,完全不觉得这个黝黑的小盐丁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去拿了纸笔记下他需要的物件。
年轻人就是好忽悠啊。
刘昊心中感叹,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到灶台背后摆放锹子的架子前。
“呼!呼!”
吹开厚重的灰尘,刘昊也不嫌脏。
伸出还完好的左手就摸上一把锹子。
这锹子的把柄入手凉,又有十分坚硬的颗粒疙瘩,握在手里十分不舒服,
真要用作煎盐,非得把手上的皮都划破不可。
该是件坏事,但刘昊的嘴角却像是菜鸟手里压不住的AK,止不住地上扬。
用力提了提,他光凭一只手完全提不动这只锹子丝毫。
“锈斑,差不多二十斤的份量......这里一排都是铁锹啊!”
“不比外面十斤出头的木锹,更适合我练习《翻浪锤》?”
“这哪里是牢房,简直是专门为我打造的修炼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