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入狱
夫役们喋喋不休的控诉,听得彭账房头疼。
小半个盐场,几百号盐丁都被刘昊一个人泼伤?
他齐天大圣搅东海啊?能泼出那么多水。
还几周煎不了盐。
唬谁呢?
你一天不煎给我试试。
无非就是这群盐丁欺负人家是个孤儿,两方动手了呗。
结果刘昊有本事,来了个两败俱伤,
这些人吃了亏,才来自己这儿卖惨。
“行了,别嚷嚷。”
彭账房叫停了夫役,挥挥手对身后的盐监们道:
“先扶他去找大夫疗伤,其他事情以后再定夺。”
背后的高义强一听,立刻就知道彭账房根本没打算惩戒刘昊。
他可是恨刘昊恨得牙痒痒,这下抓住机会必然要狠狠地落井下石。
高义强制止其他要上前的盐丁,对彭账房作揖道:
“彭账房,这小鬼曾经几度试图私自离开盐场,都被我们抓了回来,
现在又打伤盐丁,影响盐场产量,我怀疑他跟外头的盐枭有染!
还是先抓入大牢,严加审讯一番为好!”
此言一出,彭账房脸色瞬间变了三变。
这高义强在犯什么混?要跟一个小盐丁过不去?
他身边可还有其他账房在场。
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那可就不是能轻易息事宁人的了。
彭账房瞪向高义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你可有证据?”
“这......”
瞎扣的帽子而已,高义强怎么会有证据?
可他也不需要证据。
“咳咳。”
只见跟彭账房并肩的另一位李姓账房突然咳嗽了两声,说道:
“既然管场子的盐监,还有代表盐丁的夫役都觉得这小子有问题,那就抓去审审吧。”
彭账房吃惊地看向李账房。
他们账房之间有规矩,大家管好自己负责的亭户和盐田,
不掺和其他区域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
而且今年盐课又极其重,少一个年轻体强的熟练工,很可能意味着无法按时交够引盐。
更何况刘昊可还能煎出乳盐啊!
乳盐可是献给天子皇上的宝贝。
把握的好,飞黄腾达都不是梦。
而这李账房和高义强却偏偏想把这给自己下金蛋的鸡弄死。
彭账房心里那叫一个恼火。
“李账房,不同的亭户规矩不同,你那儿可能说抓人就抓人,
但在我这儿,拿不出证据就不能抓人,这是最基本的公正。”
一脸消瘦,留着山羊胡的李账房,捋着胡子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要是没做错,为何所有人都要说他错了?
难道你觉得群众都是傻子不成?”
姜还是老的辣。
李账房这番话出口,立刻引来周围夫役和盐监叫好。
事已至此,彭账房也彻底没辙了。
若是再强保刘昊,自己以后也别想再管这场子。
便只能无奈下令:“把他带入大牢”
“是!”
高义强当即抄起水火棍,狞笑地朝着刘昊走去。
却见刘昊这边早已举起木锹,对盐监们严阵以待。
刚才众人叽叽喳喳在他耳朵里那全都是放屁。
刘昊只知道一件事。
是时候和这帮盐场的狗畜生们爆了!
“呵,小野种还想负隅顽抗?”
高义强直接一棍朝着刘昊天灵盖打去。
“给我死!!”
砰!
木锹和水火棍碰撞的巨大响声,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这高义强能当盐监头头,肯定是有几分本事在身。
他练了几年功夫,使得一套好棍法,曾经差点就能去碧涛县当衙役。
只交手一个来回,刘昊顿觉手腕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手中木锹更是瞬间碎裂开来,碎片崩飞,掀起一阵烟尘。
玛德,手废了就废了。
我今儿死,也要拉你这狗盐监一起死!
木锹碎裂的刹那间,刘昊使出方才感悟的翻浪锤窍门。
只见他强行扭转手腕收力,笨重的木锹倏然间化作灵活的青蛇,
朝着高义强面门快速刺去。
好快!
高义强根本没料到这几十斤的煎盐木锹,竟能被操使的跟短剑一样灵活。
猝不及防之下,被刺破鼻梁,仰头摔在地上血流不止。
两人的交锋发生在瞬息之间。
等其他盐监反应过来,都惊呆了。
这小盐丁斗过了高义强?!
“你......你们这些挨千刀的还愣着干嘛!!他没力气了,快抓啊!”
高义强略带破音的喊声,叫醒了吃惊的众盐监。
他们看到刘昊已经彻底脱力在地,木锹滚落到一旁。
这才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谁叫你们动手了!”
彭账房及时喝止了盐监。
“我叫你们带他入地牢听不懂吗?你们难道想跟驿站和码头的人调岗是不?”
盐监们闻言赶紧停手。
在盐场里只要坐坐班房,敲打敲打软骨头的盐丁们就行。
还时不时有孝敬钱拿。
要是去驿站和码头,跟盐商的家丁打交道。
那不仅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待命接待、搬瓦瓮。
还得像个奴才一样对盐商的家丁点头哈腰。
可没人愿意从大爷沦落为奴才,便只能听命。
有彭账房的死命令不准下狠手,这些盐监经历了好一番折腾,
被刘昊咬掉了好几块肉,才将他绑起来,架了出去。
一路上,那些夫役对上刘昊狠戾的眼神,
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心中只叹这野种真是凶啊。
万一这趟整不死刘昊,恐怕日后有他们好受的。
娘匹西的,早知道是块硬骨头,就不该帮着盐监做事。
众夫役想着,看向地上还半天爬不起来的高义强。
死里逃生的高义强,虽然嘴上依旧凶悍,叫骂声不断。
但身体却是很诚实,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刘昊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学的招式?
还是持械的狠招!
若是肉搏,他体格比刘昊大上两三倍,管他会什么招数,一拳随便就能打死这野种。
可上了武器,就不一样了。
婴儿持刀也可能捅死捅伤大人!
就像刚才,若不是刘昊本就身负重伤又脱力得厉害。
恐怕自己就不是鼻子留点血那么简单的了。
此子必除啊!
一想到刘昊被架走前,饿狼般的狠戾眼神。
高义强就忍不住心里发怵。
这趟抓刘昊入牢,定然要弄死他。
否则以后指不定这孤儿能做出什么来!
自己睡觉都不敢闭眼!
“狗杂种,我不光要弄死你,还要先好好折磨你一番!让你吃我的屎,喝我的尿,再弄死!”
喧闹的众人背后,魏公平将乳盐一把一把塞进宽大的裤兜。
塞不下的就全倒入旁边的卤水中。
随后赶紧从盐牢另一侧,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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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昊在被架去大牢的路上就陷入了昏迷。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立刻闻到一阵呛人的草药味。
坐起身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牢房内,卧榻在一张旧皮草上,
浑身都缠满了布条,布条下是黏糊糊、冰冰凉的药膏。
自己右手手腕上还额外缠了个小木板,固定住了粉碎的关节。
“莫动,你伤得重,又不进补便瞎练锤法,这趟不给你治好你以后就废了。”
沧桑沙哑的声音传来,刘昊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两鬓斑白,身形却比一般盐丁更精干硬朗的老盐丁,正蹲在他旁边煎药。
“你怎么知道我在练武,还是练的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