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云雨楼的秘密
云雨楼
老鸨见颜如玉跨入门槛,脸上立刻堆出十二分的殷勤笑容,金丝团扇半掩着嘴角那颗朱砂痣:“哎呦喂!这不是颜大人嘛!什么风把您这尊玉面菩萨吹到我们这腌臜地界来了?”她眼角余光扫到颜如玉身后跟着的谢骨香,绢帕往对方腕上一搭,“这位姑娘生得倒是俊俏,只是这打扮......”
“本官新招的仵作。”颜如玉广袖一拂,不动声色地隔开老鸨的触碰。他腰间鎏金错银的刑部令牌随着动作轻晃,在满楼莺燕啼声中划出一道冷光。
老鸨子丝毫不畏惧,捏着绢帕掩嘴一笑,眼尾的细纹里堆满了市侩的精明:“哎哟~,这么年轻的仵作,还是个姑娘家~”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染着蔻丹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比划,“颜大人好眼光啊,我们这儿最红的姑娘都比不上这位的...特别之处呢。”
她凑近半步,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验活人...还是验死人呀?”话里带刺,却做出一副关切模样。
颜如玉不动声色地侧身,将身后的姑娘挡去半边:“妈妈这张嘴,怕是验过不少死人。”
老鸨子脸色一僵,绢帕险些掉在地上。她慌忙用戴着翡翠镯子的手腕一捞,绢帕堪堪挂在指尖晃荡。
“哎哟喂——”她故意拖长了声调,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深深掐进团扇竹骨,指节都泛了白,“大人说笑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堆起满脸褶子的笑,“不知道大人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我们云雨楼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子...”
说着突然拔高了嗓门,冲着二楼喊道:“春桃!还不快给颜大人看茶!”这一嗓子喊得楼上楼下几个探头探脑的姑娘都缩了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往颜如玉身边凑,身上的脂粉味混着陈年熏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大人若是想听曲儿,我们这儿新来了个扬州瘦马,弹得一手好琵琶...”
“不必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大厅骤然一静,“柳如烟在哪?”
铮——
二楼雅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琵琶断弦声。
老鸨的脸色瞬间煞白,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她额角渗出的冷汗。她手中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镶着的珍珠四散滚落。
“这......”她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如烟姑娘...已经失踪很久了。”
她下意识往二楼瞥了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涂着蔻丹的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衣角:“上个月十五...对,就是月圆那晚,她说要去城隍庙上香,就再没回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谢骨香袖中滑出一块染血的帕子,“这方绣着云雨标记的绢帕,你可认得。”
老鸨的身子猛地一晃,扶住柱子才没瘫软下去。她嘴唇哆嗦着,眼神闪烁:“这、这帕子......”话未说完,二楼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
颜如玉眸光一凛,抬手示意谢骨香退后。他拇指轻推腰间佩剑,剑鞘与令牌相撞,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既然说不清楚,那本官只好亲自查一查了。”
那老鸨子虽满心不情愿,但颜如玉是大理寺卿,权势滔天,岂是她这小小人物能得罪得起的?只得强挤出一丝谄笑,战战兢兢地领着二人上了楼。
一推门,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谢骨香鼻尖微动,眼中精光一闪:“龙涎香、沉香、苏合香……还有一味——”她皱了皱眉,在她解剖的那具尸体上也闻到过这种不知名的香气,只是尸体上的香气过于淡,这房间的倒是比尸体上的浓郁了些,总是如此,可这香气一时还是难以分辨。
“西域迷魂香。”颜如玉冷声道,指尖拂过香炉边缘,“价比黄金,有价无市。”
谢骨香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香炉边缘:“西域迷魂香?这等价比黄金的稀罕物,莫说寻常青楼,便是富贵人家也未必用得起......”她忽然打了个寒颤,炉中残香在鼻尖萦绕不散,“柳如烟一个风尘女子,怎会有这等手笔?除非......”
话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望向颜如玉:“这香能乱人心智,摄人魂魄——莫非柳如烟当日就是被这香气所迷,才毫无反抗地被带至城西......“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香灰从指缝簌簌而落,“可究竟是谁,舍得用这般金贵的物件来对付一个烟花女子?”
颜如玉眸光一沉,袖袍一拂,已开始细细搜查屋内陈设。
谢骨香也不闲着,四处查看,在她俯身检查雕花床时,指节无意间叩到中空床柱,旋开暗格后,几张碎信残页赫然入目——“三月初七,邗沟码头,验引放行”的字迹旁,朱砂印章残留着“两淮都转”的印文。碎信旁边放着《牡丹亭》戏本!
“大人,你看!”谢骨香把碎信和戏本拿到颜如玉眼前
颜如玉看着这些碎信瞳孔逐渐放大,从妆台取来烛火,将表面寻常的《牡丹亭》戏本在焰上一烤,矾水写就的账目渐渐浮现:私盐数目、分润明细,甚至标注着运河钞关漏洞的简图。
颜如玉捏着碎信的手微微发颤,那些“盐引”“分红”的残句,此刻全在香料浮华下透出刺骨的血腥气。
谢骨香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居然能牵扯到盐税这么大的案子,真是不虚此行,正当俩人要离开的时候,谢骨香发现了什么。
她俯身撩起老鸨子的裙脚,从裙脚上取出一片叶子“妈妈可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菖蒲叶。”
老鸨子看着谢骨香,没有言语而是等着谢骨香说下去。
谢骨香将叶片举到烛光下,叶缘的锯齿在光影中格外分明,“城西那片沼泽,每逢端午前后才会生出这样的菖蒲。叶脉间带着特有的红丝,是别处都没有的。”
老鸨子的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绢帕,丝绸料子被绞出深深的褶皱。
谢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解剖刀,在指间翻飞如蝶。“妈妈还不说实话吗!”
“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老鸨子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是他们,都是他们让我这么干的,是盐……”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袖箭突然破窗而入!
就这样老鸨子喉头绽血,双目圆睁地倒了下去。
颜如玉踹开雕窗纵身追出,夜风中只捕捉到一缕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是江湖人常用的氰霜痕迹。檐角铁马叮当乱响,凶手早如盐入水般消融在汴京的夜色里,无奈只得返回!
谢骨香此时蹲在尸体旁发现老鸨子紧攥的左手蹊跷地凸起。掰开发僵的手指,掌心赫然是用胭脂写的半个“漕”字,朱砂渗进掌纹,像道未干的血符。她指尖捻了捻胭脂放在鼻前嗅,忽听得楼下传来杂沓脚步声。
突然,房门被踹开,几个彪形大汉闯进来:“奉钱大人之命,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颜如玉将谢骨香护在身后:“大理寺办案,退下!”
“什么大理寺?我们只认钱大人的令!”
刀光一闪,谢骨香摸到了袖中的解剖刀——系统给的工具,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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