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冬日温情

1108年，时维冬日，凛冽的寒风如冰刀般肆虐着汴京的每一寸街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仿若要将这尘世的喧嚣与繁华统统掩埋于茫茫皑皑之下。归来堂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一座遗世独立的暖阁，朱红的门窗紧闭，屋内炭火熊熊燃烧，暖烘烘的气息仿若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屋外的刺骨冰寒形成鲜明对峙。

李清照身着一袭月白锦袄，锦缎上用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梅花图案，恰似这寒冬中的一抹倔强。乌发如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脖颈边，仿若水墨洇染，更添一抹楚楚之态。她静静地坐在火炉旁的梨花木椅上，身姿略显单薄，手中紧握着针线，那针在布帛间机械地穿梭，眼神却有些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苗，思绪仿若随着那袅袅青烟飘远，飘向那遥不可及的过往。

身旁的赵明诚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庞在炉火的映照下愈发显得温润如玉。他正专注地为李清照研磨，修长的手指握着墨锭，不疾不徐地在砚台中缓缓转动，墨香在暖热的空气中悠悠散开，与炭火的气息相互交织，氤氲出一种别样的静谧。

“明诚，你瞧这雪，下得这般大，好似要把世间的路都封住了。”李清照幽幽开口，声音轻柔，仿若雪花飘落般悄无声息，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惆怅，那惆怅似寒雾，悄然弥漫在屋内。

赵明诚抬眸，眼中满是疼惜，仿若能看穿她心底的哀愁，柔声道：“清照，莫要伤怀，这雪虽寒，咱们这归来堂内却暖。待雪停了，咱们出去寻梅，定能觅得好景致，届时你定会开怀。”他的话语仿若春日暖阳，试图驱散李清照心头的阴霾。

李清照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笑意，只是那笑意仿若浮冰，未达眼底。她低头继续手中活计，手中缝衣针在布帛间穿梭得愈发急促，可心里却如窗外纷飞的雪花般纷乱。她想着往昔岁月，家中那摆满古籍善本的藏书阁，与明诚一同赏玩金石古玩的时光，那时的日子无忧无虑，仿若春日繁花肆意绽放，每一寸光阴都满溢着甜蜜。可如今，却似这冬日，虽有暖炉相伴，心底却总有一抹阴霾挥之不去，仿若乌云蔽日，黯淡了生活的色彩。

炉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火星溅起，又转瞬即逝，恰似这美好却又易碎的现世。李清照微微皱眉，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望向窗外那无尽的雪幕，轻声呢喃：“这雪，何时才是尽头……”赵明诚闻言，放下手中墨锭，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暖让李清照心中一暖，却又勾起更多愁绪。

几日后，雪霁天晴，日光仿若利剑，穿透雕花窗棂，洒在屋内，映出一片光影斑驳。李清照终于缝制好了冬衣，她起身，轻轻抖落裙摆上的些许棉絮，双手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捧着新衣，莲步轻移，走到赵明诚身前。

“明诚，试试这新衣，看看可还合身。”她轻声说道，眼神里透着几分期待与羞涩，仿若初嫁的少女，脸颊飞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赵明诚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接过新衣，眼中满是欣喜。他利落穿上，新衣裁剪合身，衬得他越发气宇轩昂，仿若芝兰玉树，立于堂前。“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赵明诚笑着赞道，眼中的爱意炽热，仿若能融化这冬日的冰雪。

李清照听了，脸颊飞起的红晕更甚，轻轻靠在赵明诚怀里。赵明诚顺势搂住她，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一时间，屋内静谧温馨，唯有炉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仿若在为这对夫妻奏响爱的乐章。

可李清照靠在赵明诚怀中，心中却莫名泛起一阵酸涩。她想着岁月流转，容颜渐改，往昔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今也隐隐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细纹仿若时光的刻痕，悄然浮现。虽此刻恩爱缱绻，却不知来日几何。忧虑如丝线，悄然在心底缠绕，越缠越紧，仿若要将她的心束缚。她微微闭眸，将这复杂心绪强压下去，只想沉醉在这片刻温柔里，仿若一只受伤的蝴蝶，贪恋这短暂的温暖。

赵明诚似是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微微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目光关切地问道：“清照，你怎么了？可是累了？”李清照抬眸，眼中泪光闪烁，却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只是见你穿上新衣，心中欢喜。”赵明诚虽心存疑虑，却也未再多问，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似要给予她无尽的安全感。

又一日，天色阴沉，乌云仿若沉甸甸的铅块，压在汴京上空，让人喘不过气来。归来堂内，李清照独坐窗前，雕花窗棂仿若囚住她的牢笼。她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若无助的孤儿，心中的忧郁愈发浓烈，仿若苦酒，在心底不断发酵。

她取来纸笔，研墨挥毫，写下《菩萨蛮·归鸿声断残云碧》：“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笔锋游走间，墨渍点点，恰似她心头洒落的泪，每一个字都仿若饱含着无尽的哀愁。词成，她搁笔，泪水已盈满眼眶，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赵明诚恰于此时进屋，见李清照落泪，心中一紧，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清照，这是为何？可是又伤怀了？”他的声音带着焦急与心疼，仿若李清照的每一滴泪都落在他心上。

李清照抬眸，眼中泪光闪烁：“明诚，我见这冬日萧索，大雁南归，总觉时光匆匆，好似许多美好都如这残云般，转瞬即逝。咱们的日子，也似这炉烟，飘摇不定，不知哪一日，这温暖就会消散。”她的话语仿若破碎的风铃声，在屋内回荡，透着无尽的凄凉。

赵明诚揽她入怀，轻声宽慰：“莫要这般想，有我在你身边，纵有风雪，咱们亦可携手共渡。你看这归来堂，只要我们在，它便是我们的避风港。”李清照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可心底的忧郁却如影随形，难以驱散，仿若鬼魅，纠缠不休。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棂作响，仿若在附和着李清照的哀愁。赵明诚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抚平她的情绪，可心中却深知，她心中的结，唯有靠时光慢慢解开。

雪后初晴，日光虽冷，却也给大地添了几分亮色，仿若给这灰暗的世界涂上一层薄霜。归来堂迎来一位旧友，是李清照昔日闺中密友，如今远嫁他乡，归来省亲。

好友踏入堂内，见李清照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惊讶与疼惜：“清照，许久不见，你怎这般消瘦？可是有烦心事？”她的声音带着关切，仿若春日的微风，试图温暖李清照的心。

李清照强颜欢笑：“不过是冬日畏寒，些许不适罢了。姐姐此次归来，可还安好？”她的笑容仿若残花，凄美而脆弱。

二人围坐火炉，叙起往昔趣事，欢声笑语一时盈满屋内，仿若春日繁花绽放，驱散了些许阴霾。可谈及如今各自境遇，李清照又不禁黯然神伤。好友嫁入高门，看似风光，实则受尽规矩束缚，一言一行皆需谨慎，仿若戴着镣铐起舞；她与赵明诚情投意合，却也为生活琐碎、世事无常忧心，仿若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清照，我听闻你近日作诗，才情依旧，可莫要让这忧郁伤了身子。”好友劝道，眼中满是担忧。

李清照苦笑：“姐姐有所不知，这诗词于我，是心有所感的宣泄。心中情思如麻，不吐不快。若不写诗，这满心的愁绪怕是要将我淹没。”言语间，尽显无奈与落寞，仿若深秋的落叶，飘零无依。

待好友离去，李清照独坐良久，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满是感慨。人生聚散，仿若这冬日霜雪，来时匆匆，去时无痕，徒留满心惆怅，仿若荒芜的花园，寂寥无人。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依旧清冷的世界，轻声叹息：“这世间的繁华与落寞，究竟何去何从……”

一日傍晚，赵明诚因事外出未归，李清照独自用过晚膳，见天色尚早，便想着去夜市逛逛，散散心中郁气。她裹上厚厚的披风，踏入这热闹非凡的夜市。

夜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仿若白昼。街边的小吃摊热气腾腾，孩童们手持糖人嬉笑奔跑，货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仿若一场盛大的狂欢。可李清照置身其中，却只觉孤独，仿若置身于荒芜的孤岛。她无心赏玩，眼神空洞地穿梭在人群中。路过一家书肆，她驻足，望着店内琳琅满目的书卷，往昔与赵明诚一同搜求古籍的场景涌上心头，仿若昨日重现。

正出神间，一阵寒风吹过，她裹紧披风，快步往家走去。归来堂内，炉火已熄，黑暗笼罩，仿若一座死寂的古墓。李清照点亮烛火，坐在床边，疲惫不堪，仿若跋涉了千山万水。

恍惚间，她似梦到自己与赵明诚在春日花丛中漫步，笑语嫣然，繁花似锦仿若梦幻仙境。可转眼间，风云突变，赵明诚的身影渐行渐远，任凭她如何呼喊，都留不住。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衣衫，仿若刚从冰窖中捞出。环顾四周，见赵明诚还未归来，泪水簌簌而下，仿若断了线的珍珠。

“明诚，你何时归……我怕这岁月，怕这无常，终有一日会将你我拆散。”她喃喃自语，满心悲戚，仿若受伤的小鹿，无助而绝望。直至深夜，赵明诚归来，见她泪痕未干，心疼不已，二人相拥而泣，在这寒夜中互相慰藉，可李清照心中的忧郁，却在这一夜又深了几分，仿若陷入泥沼，越陷越深。

赵明诚轻抚她的发丝，愧疚地说：“清照，让你久等了，莫要再伤心，我在这儿。”李清照在他怀中哽咽着点头，可心中的恐惧却难以消散，仿若阴霾笼罩，不见天日。

几日后，天公作美，暖阳高悬，积雪开始消融，露出些许绿意，仿若大地复苏的前奏。赵明诚记着雪后寻梅之约，便携李清照出门。

城外梅林，红白相间，暗香浮动，仿若一片香雪海，仿若人间仙境。赵明诚兴致颇高，穿梭梅林，折下几枝梅花，递与李清照：“清照，你看这梅，傲雪凌霜，多像你。”他的眼中满是欣赏，仿若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李清照接过，轻抚花瓣，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明诚，这梅虽美，花期却短，不过几日绚烂，便要零落成泥。咱们的时光，是否也如这梅花，虽此刻欢愉，却难抵岁月消磨？”她的声音仿若寒风吹过梅林，带着丝丝凉意。

赵明诚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莫要这般悲观，花开花落虽有时，可咱们相伴的情谊长存。你看这梅林，岁岁寒冬都会绽放，咱们亦可岁岁相守。”他的话语仿若春日暖阳，试图驱散李清照心头的阴霾。

李清照微微点头，将脸贴在梅花枝上，轻嗅花香，试图驱散心头阴霾，仿若在黑暗中寻找一丝曙光。可那隐忧，如同梅枝下的暗影，悄然潜伏，挥之不去，仿若鬼魅缠身。

二人在梅林漫步良久，阳光渐渐西斜，余晖洒在身上，仿若给他们披上一层金纱。李清照望着那落日，轻声说：“明诚，但愿岁月如这余晖，虽短暂，却也温暖。”赵明诚握紧她的手，点头应和，可心中却也有着对未来的隐忧，仿若暗流涌动。

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归来堂的瑶琴上，泛起一片暖光，仿若给瑶琴赋予了生命。李清照心血来潮，坐于琴前，素手抚弦，琴音袅袅，如泣如诉，仿若在诉说着千年的哀愁。

她弹奏的是一曲《长门怨》，昔日陈阿娇幽居长门宫，千金买赋，盼君恩复临的哀怨尽在弦音之中。赵明诚在一旁聆听，起初只觉曲调优美，仿若仙乐，可渐渐听出其中哀愁，心中一痛，仿若被利刃刺痛。

一曲终了，李清照的指尖仍停留在琴弦上，目光呆滞，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赵明诚上前，握住她的手：“清照，莫要再弹这等哀伤曲子，听得我心都碎了。”他的声音带着心疼与哀求，仿若在恳求李清照放过自己的心。

李清照抬眸，眼中泪光闪烁：“明诚，我不过借曲抒怀。有时我觉着自己便如那阿娇，虽得你宠爱，却总怕世事变迁，失了这珍贵情谊。这冬日漫长，心中忧虑恰似这琴音，绕梁不绝。”她的话语仿若破碎的风铃声，在屋内回荡，透着无尽的凄凉。

赵明诚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无言安慰，只愿用怀抱给予她温暖，驱散那如影随形的忧郁，仿若用身躯为她筑起一道屏障。

窗外阳光依旧，可屋内却仿若被阴霾笼罩，久久不散。李清照靠在赵明诚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仿若要将所有的哀愁都融入这泪水之中。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着拍打着归来堂的门窗，仿若要将这最后的温暖堡垒攻破。屋内烛火摇曳，光影晃动，仿若鬼魅起舞。李清照与赵明诚早早歇下，被窝虽暖，李清照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仿若躺在荆棘之上。

她听着窗外风声，仿若听到岁月的脚步匆匆，又似听到命运在暗处低语，仿若恶魔的呢喃。她侧身看向赵明诚，熟睡中的他面容安详，仿若婴儿，李清照心中稍安，却又忍不住想：若有一日，他先自己而去，这漫漫余生，该如何度过？仿若置身于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光亮。

寒夜漫长，思绪无尽。直至破晓时分，曙光初现，李清照才迷迷糊糊睡去。梦中，她仿若看到春日重回大地，百花盛开，她与赵明诚携手漫步其间，欢声笑语，仿若置身于天堂。可醒来，望着依旧寒冷的屋子，她知道，春天还远，忧郁仍在，唯有期盼，能支撑她度过这寒冬，守望着未知的暖春，仿若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

清晨，赵明诚醒来，见李清照面容憔悴，心中满是怜惜，轻声说：“清照，夜里可是没睡好？”李清照微微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只是做了些梦。”赵明诚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他深知她心中的苦，却又无力全部驱散。

汴京文人雅士素有春日诗会之风，虽值冬日，却也有几位好友相约，在一处暖阁举办小型诗会，赵明诚与李清照双双受邀。

诗会上，众人饮酒赋诗，气氛热烈，仿若一场狂欢。轮到李清照时，她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轻声吟道：“寒雪压枝冬意深，愁思满腹苦难吟。归来堂内烛灯暗，岁月悠悠何处寻。”诗成，四座皆惊，众人赞其才情，却也听出其中忧郁，仿若寒冬的冷风，吹透人心。

赵明诚在一旁，看着李清照单薄的身影，心中满是怜惜，仿若看着受伤的小鸟。诗会结束后，二人在回家路上，月色如水，洒在身上，仿若给他们披上一层银纱。

“清照，莫要让这诗会扰了你心绪，你才情过人，何必如此伤怀。”赵明诚劝道，声音带着心疼。

李清照苦笑：“明诚，我不过有感而发。在这众人面前，我更觉自己渺小，岁月悠悠，我怕留不住这诗意，更怕留不住你。”说着，泪水滑落脸颊，仿若流星划过夜空，赵明诚心疼地为她拭去，二人相伴无言，踏着月色，缓缓走向归来堂，那堂内的烛火，仿若在召唤着他们，却又似在诉说着未知的忧愁，仿若神秘的咒语。

回到归来堂，李清照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语，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思。赵明诚为她披上一件披风，轻声说：“莫要再想了，早些歇息。”李清照微微点头，可心中的愁绪却仿若野草，春风吹又生。

第十章：新岁祈愿

除夕之夜，汴京城里烟火绚烂，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迎新年，仿若一场盛大的庆典。归来堂内，赵明诚与李清照也精心布置，红烛摇曳，福字高悬，仿若被喜庆笼罩。

二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满佳肴美酒，仿若在庆祝最后的团圆。赵明诚举杯：“清照，新岁已至，愿来年诸事顺遂，你我情谊如初。”他的声音带着期盼，仿若在向神明许愿。

李清照亦举杯，眼中却透着一丝迷茫：“明诚，但愿如此。我只盼这新的一年，忧郁能少些，咱们能多些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