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胎衣咒

陈子安在倒生树的血管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被裹在层叠的胎膜里。暗。当他割开胎膜爬出时，看见每个肉瘤中都蜷缩着个“自己“——有些是垂暮老者，有些是总角孩童，最骇人的那个浑身长满符咒，正隔着半透明胞衣冲他狞笑。

“这些是山鬼褪下的胎衣。“李三娘的声音从树顶传来。她倒悬在枝桠间，嫁衣下摆垂落三百丈，绣着七十二幅弑夫图，“你猜猜看，这些胎衣里为何唯独没有婴儿？“

陈子安握紧玉指针后退，后腰突然撞上冰冷的硬物。回头望去，竟是座由胎盘垒成的祭坛，坛中供奉着青铜秤——左托盘盛着山髓钥匙，

“因为你就是那块血肉。“李三娘飘然落地，绣鞋踏过的地方绽开曼陀罗，“三百年前陈玄龄剜出山鬼心脏，用脐带缠成活偶埋在倒生树下。你以为自己活过十七年？不过是山鬼蜕下的第七十二层人皮。“

祭坛突然迸射青光。陈子安看见秤杆上的刻度竟是自己的生辰八字，而那块血肉正在膨胀，逐渐显露出人形轮廓。他猛地抓起山髓钥匙刺向肉块，却被脐带缠住手腕。脐带另一端连着倒生树的主干，树皮裂开处露出美妇人的脸。

“我的儿，时辰到了。“树干上的嘴一张一合，“该回到娘亲的肚子里了。“

整棵倒生树开始剧烈震颤。陈子安被脐带拖向树干裂缝，途中抓扯的枝桠尽数化作白骨。当裂缝即将闭合时，他忽然想起镜宫中的画面——

“你骗我！“他嘶吼着将钥匙插入树干，“山鬼需要活祭才能降世，而祭品必须是......“

裂缝中的吸力骤然消失。陈子安跌落在地，看见钥匙尖端挑着张人皮，皮上刺着陈氏族谱。当血珠滴落“陈子安“三字时，那些墨迹突然扭动着爬出纸面，化作七十二条黑蛇钻入地缝。

李三娘突然发出尖啸。她的嫁衣寸寸崩裂，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身躯——每个伤口都嵌着枚乳牙，齿缝间渗出漆黑的怨气。倒生树的根系从她脚底刺入，眨眼间将她吸成干尸：“蠢货......你解开了最后一道......

红烛摇曳的洞房，陈玄龄掀开盖头的刹那，新娘腹部突然裂开，钻出山鬼的利爪；狼奴为护主被撕成碎片，怨气附在陈玄龄佩剑上；山鬼将胎儿塞进新郎胸腔，逼他亲手剜出血肉喂养人偶......

“现在明白了吗？“佝偻客的残魂从玉匣中浮出，“陈家人从出生就是容器，装着山鬼褪下的污血。你每杀一个自己，山鬼就完整一分。“

空洞顶部开始坠落胎衣。陈子安挥剑斩断连接心脏的银针，却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啼哭。七十二个“陈子安“从胎衣中爬出，有的浑身溃烂，有的只剩骨架，最完整的那个手持桃木剑，剑穗系着李大山的指骨。

“时辰到了。“桃木剑贯穿陈子安的胸膛，持剑者掀开面皮，露出李大山枯槁的脸，“当年我妹妹被炼成人烛时，我就发誓要毁掉陈家血脉。“

陈子安咳着血沫倒下，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的画面里，他看见心脏化作流光钻入地脉，整座狐山开始蠕动。那些皑皑白骨破土而出，拼接成山鬼的真身——竟是尊由无数陈家人尸骸组成的千手观音，每只手掌都握着块带血的人皮。

观音眉心第三目缓缓睁开，映出陈子安濒死的面容：“好孩子，该蜕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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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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