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献药方
清晨的露珠还在花瓣上滚动，何府的管事嬷嬷就急匆匆地闯进了何晚棠的房间。
何晚棠正在梳妆，从铜镜中看见嬷嬷手里捧着的烫金帖子，手中的玉梳微微一顿。
“四姑娘，崔府来帖子了！”嬷嬷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老太君亲自下的帖子，请您过府一叙。”
何晚棠接过帖子，指尖触到那上好的洒金笺纸，一股淡淡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她轻轻展开，只见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老身甚念何四姑娘箜篌之音，望明日巳时过府一叙。”
“这？”她故作迟疑地看向嬷嬷，“那母亲觉得......”
那嬷嬷答道：“夫人说，既是老太君相邀，自然该去。”
“只是要谨言慎行，莫要丢了何家的脸面。”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何晚棠福了福身，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的精光。
待众人退下后，她立刻唤来春桃：“去告诉白姨娘，我要准备些特别的礼物带给崔老太君。”
次日清晨，何晚棠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的罗裙，衣襟上绣着细小的缠枝纹，既不显寒酸，也不会太过招摇。
她特意将头发挽成简单的垂鬟髻，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
“姑娘今日真好看。”春桃一边为她系上披风，一边小声道，“听说崔府派了专门的马车来接您呢。”
何晚棠微微一笑，从妆匣深处取出一个小锦盒：“把这个带上。”
锦盒里装的是她与白姨娘连夜配制的药丸，用的是白家祖传的方子，专门治疗顽固性头痛。她轻轻抚过盒面上绣着的缠枝莲纹，这是她熬了一整夜亲手绣的。
崔府的马车果然气派，车前挂着“崔”字灯笼，连车夫穿的都比何府的下人体面。
何晚棠刚踏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何晚芍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过是个庶女，也配！”
她假装没听见，从容地上了马车。车厢内熏着淡淡的檀香，座位上铺着柔软的锦垫，小几上还备着热茶和点心。这般待遇，是她这个何家庶女从未享受过的。
崔府的朱漆大门前站着两排衣着整齐的仆妇。见何晚棠下车，一位年长的嬷嬷立刻迎了上来：“何四姑娘可算来了，老太君从早起就念叨着呢。”
穿过重重庭院，何晚棠被带到了老太君日常起居的松鹤堂。院中种着几株百年古松，树下摆着一张石桌，老太君正坐在那里品茶。
“晚棠见过老太君。”她盈盈下拜，姿态优雅得体。
“快起来，快起来。”老太君笑着招手，“来，坐到老身身边来。”
何晚棠乖巧地坐下，注意到老太君今日的气色比上次好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倦色。
“老太君昨夜可睡得好？”她轻声问道。
老太君叹了口气：“老毛病了，半夜里又疼醒了几次。”她拍了拍何晚棠的手，“倒是你上次给的那个薄荷膏很管用，抹上就能睡一会儿。”
何晚棠从春桃手中接过锦盒，双手奉上：“这是家母祖传的方子制成的药丸，专治顽固头痛。晚棠斗胆，请老太君试试。”
老太君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颗碧绿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盒内还附着一张精致的笺纸，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服用方法。
“好孩子，真是有心了。”老太君感动地说，“来人，去请府医来看看。”
崔府的府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仔细检查了药丸，又尝了一点，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这方子配伍精妙，老朽行医五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巧妙的组方。”
老太君闻言更加高兴：“何四姑娘不仅琴艺精湛，还通晓医理，真是难得。”
何晚棠谦虚地低头：“家母略通医术，晚棠只是耳濡目染，略知皮毛罢了。”
“你母亲......”老太君若有所思，“可是白家的后人？”
何晚棠心头一跳，谨慎地回答：“家母姓白，但从未提及家世。”
老太君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向府医：“这药可能服用？”
“回老太君，此药配伍精当，君臣佐使各得其位，老朽认为可以一试。”府医恭敬地回答。
老太君当即取了一丸服下，不一会儿，她眉间的倦色渐渐舒展：“果然舒服多了。”
她拉着何晚棠的手，道：“好孩子，今日就留在府里用午膳吧，顺便给老身弹一曲箜篌。”
午膳设在松鹤堂的花厅里，菜色精致却不奢华，显然是为了照顾老太君的胃口。何晚棠注意到，席间多了一副碗筷，却始终无人入座。
“承璟今日去大相国寺还愿了。”，老太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他自小身子弱，每年这时候都要去寺里祈福。”
何晚棠乖巧地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信息。崔承璟的身体状况，或许是她需要留意的关键。
用过午膳，老太君命人取来了那架凤首箜篌。何晚棠轻抚琴弦，弹了一曲《清心普善咒》，这是佛门音乐，最能安神静气。她
的指法娴熟，琴音清越，老太君闭目聆听，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一曲终了，老太君睁开眼，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好，弹得好。这曲子让老身想起了许多往事。”
她招手唤来贴身嬷嬷：“去把我那对翡翠镯子拿来，再取两匹上好的云锦，给何四姑娘带回去。“
何晚棠连忙起身推辞：“老太君厚赐，晚棠愧不敢当。“
“收下吧。“老太君慈爱地说，“你治好了老身的头痛，这是应当的。对了，三日后老身要在府里办个小宴，你也来吧。“
何晚棠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晚棠谨遵老太君吩咐。“
回府的马车上，何晚棠看着那对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和精美的云锦，思绪万千。
崔老太君对她的青睐，无疑是一把双刃剑。既能让她在何府站稳脚跟，也会引来更多嫉妒和暗算。
“姑娘，到了。“春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府大门前，赵氏和何晚芍已经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何晚棠深吸一口气，从容地下车，手中捧着崔府的赏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
“母亲，女儿回来了。”她盈盈下拜，“老太君赐了些东西，还请母亲过目。”
赵氏盯着那些贵重礼物，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回来就好。老太君...…可还说了什么？”
“老太君邀女儿三日后再去崔府赴宴。”何晚棠轻声回答，故意顿了顿，“还说..….很喜欢女儿弹的箜篌。”
何晚芍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了。何晚棠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才只是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