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在战锤玩泥巴
每个上方宗弟子，参悟大道之余，都必须精研至少一门辅修技艺以磨砺道心，李唯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相较于常见的符箓、丹鼎之术，他所选择的“香道”一途，堪称冷门中的冷门。这并非刻意标新立异，实乃因缘际会，心性相合之故。
用师傅的话说：制香很简单，和泥巴而已，但要成就一炉上等好香，难如登天。
香道的税，早被历代祖师前辈收到几千年以后了。
从每种香料的香型特性；粘合剂的选择配比；合香时的手法步骤，每一项都被推演到了极致，后人想要推陈出新，基本不可能。
好在李唯从未奢望能在香道上开宗立派。
对他而言，制香不过是静心养性的消遣，况且玩泥巴真的很解压。
直到穿越进战锤世界，情况发生了变化，庞大的银河之中，无数颗星球所产出的独特材料，为香道打开了全新的可能性。
恰逢那时李唯修行之路断绝，前路困顿，索性将全部心思放在了制香上。
在融合玄门秘法与异星材料后，两种前所未有的灵香应运而生。
一曰[颂黄庭]：以玄门传统降真香为蓝本，融入了机械教圣油与稀有矿物结晶制成。
点燃后香云缭绕，径冲九天，还能隐约听到钟磬法鼓与祷言吟唱之声。本为敬告上天、斋醮科仪之用，却在机械神甫手中成了安抚机魂，沟通欧姆弥赛亚的绝佳辅助品。
二曰[常清静]：采用下巢特有的镇静苔藓为主料，佐以上方宗秘传合香之法。
香气初闻清冷如月，细品却温润似玉，能让躁动的心灵重归澄明，有安气宁神，摒弃杂念之功效。此香很受灵能者的追捧，因为能有效缓解亚空间低语的侵扰，但代价是会削弱灵能反应。
这两味灵香的销量相当可观，甚至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不仅机械修会的神甫们将其奉为圣物，就连向来挑剔的上巢贵族们，也会在聚会沙龙时点上一炉，以彰显品味。
然而整个巢都，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李唯这个制作者的存在。
所有交易皆通过机械修会的阿尔瓦神甫，或是走私女王奥萝拉经手。
这是李唯精心构筑的保护网，毕竟在这黑暗的战锤宇宙，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正因如此，他同样不会轻易将灵香的制作方式教给艾莎。
“明月，前些日子教你的柏香可还记得？”
艾莎点点头，从老旧香盒中取出一把带刺的菱形种子。
这种产自某个农业星球的奇异果实，表面布满星芒状的突起，成熟后会散发出类似柏子但更为醇厚的香气。
艾莎熟练地用黄铜药槌敲开果实外壳，露出内里琥珀色的种仁。接着将其研磨成粉，不能过细，否则会影响成香后的品质。
舂药磨香本是苦差，在古泰拉，甚至会用“城旦舂”来惩罚犯人，但身为稚童的艾莎却显得格外沉稳有耐心，每一次研磨的动作都精准无误。
窗外，密集的雨滴不停敲打窗棂，与石杵撞击研钵的声音交织成奇特的韵律，令人忍不住犯困。
李唯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看似已经入定，实际上始终关注着少女的每一个动作。当艾莎第三次调整研磨角度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悟性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当艾莎刚将粘粉调匀，准备最后一步合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咚咚咚——！咚咚咚！
艾莎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调制出的香粉撒了大半，她下意识看向蒲团上静坐的李唯，却见道人早已睁开双眼。
“无妨。”李唯的声音依旧平静：“是清风回来了，去开门。”
艾莎慌忙擦了擦手上的香粉，小跑到门前。
当她解开三道机械锁扣时，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外湿冷的寒气裹挟着钷素燃料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浑身湿透的尼古拉站在雨中，工装上不断滴落着泛着油污的水滴，瘦削的脸上还带着未愈合的电弧灼痕，整个人好不狼狈。
“哥哥，真的是你！”艾莎既惊喜又心疼，赶紧将兄长让进室内：“你怎么有时间回来？快去洗个澡，我去帮你拿干净衣服！”
尼古拉踉跄着迈进门槛，苍白的嘴唇轻颤：“没时间了！先生...审判庭...审判庭要......”
“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去换衣服。”李唯打断了年轻人未尽的话语。
闻听此言，尼古拉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在回来之前，他已连续工作了接近二十个泰拉标准时，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冒着大雨从机械神殿一路奔回，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已彻底消耗殆尽。
歇息了好一会儿，尼古拉才在艾莎的搀扶下勉强站起。
“先生...”年轻人声音嘶哑，却异常坚持：“请随我去神殿住几天吧，埃隆神甫同意了。”
这话说得委婉，实则就是让李唯躲进机械修会的地盘避难。
短短数小时内，已有三拨人前来报信。尼古拉虽是最晚到的，身份也最为卑微，却是唯一真心为李唯安危着想之人。他不求回报，甚至不惜动用自己最大的人脉关系。
这孩子心地之善良，品行之纯粹，可见一斑。
世人皆爱结交良善之辈，李唯也不例外，他不会埋怨潘尼沃斯、奥萝拉等人唯利是图，但更为欣赏尼古拉这份难得的赤子之心。
“不必，审判庭并非为我而来，你兄妹二人更不该牵扯其中。”
李唯缓缓起身，伸手轻抚艾莎发顶，掌心泛起温润灵光，驱散了少女眼中的惊惑。
“等事情平息，我会亲自拜访埃隆神甫，以表谢意。”
说着从袖中取出六道叠成三角形的黄符，交到兄妹俩手中：“此乃驱邪、安神、金光三符，可保平安。你二人尽快搬去神殿暂住，切记......”
李唯顿了顿，声音渐沉：“从今往后，不许和其他人说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