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狩猎
普朗克写完这一切想了又想，在中间特意留下的空行里添上很多条条无关痛痒的语句，表明了自己对船长真挚的热诚和无比忠心。
巨隼还沉浸在刚才的封印物的震撼中，但看到这几句话还是忍不住撇了撇自己尖锐的喙，露出两排如剃刀般锋利的牙齿。
普朗克写的赞美完全没有任何美感可言，最多的是同一句像是感慨的语句。
“哦，伟大的船长！”
普朗克直接无视巨隼的反应，写完后挠挠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把纸张小心叠好，再用手上的油将口封住。普朗克把纸片扔给巨隼，打在它身上慢慢飘到地面，不动了。
巨隼整个头前伸喙张大咧到两边，黑色分叉舌头外伸，像是一个人发出强烈的嘲讽。
突然，巨隼觉察到什么，惊恐向后不住退去，拉动铁链哗哗响动。一面镜子缓缓从旁边的墙壁复仇者号中浮现，古老的红色实木边框雕刻着各种图案，还在不断扭曲着变化。
镜子表面开始浮现出字体，深红伴有浓厚的血腥气，仿佛用还没有凝聚的血液书写，带着诱惑的堕落口吻，“你想成为新时代的神灵吗？”
普朗克没有看镜子，盯着旁边的尸体一阵发愁。他伸出右手直接把镜子按回墙壁中的复仇者号，嘟囔道，“前几天那么多祭品灵性还不够？”
巨隼整只鸟陷入呆滞，似乎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普朗克没有理会，皱起眉头再次挠挠自己鸡窝般的头发，很是为难，“我已经杀了一整条街的人了！短时间内再连续死太多人会惹来守夜者关注的！好吧，现在好像也惹来了……”
“别那样看我！我知道他们都是缺乏灵性的普通人。等一下，外面好像就有合适祭品，不过有些危险，猎人可能会变成猎物……”
普朗克犹豫一下，来回走了两圈终于打定主意。他斟酌着敲定细节，拿起桌面上羽毛笔与不知什么时候时重出现的纸张，往来时方向走去。
巨隼缓过神低下头，盯着普朗克缓步离去的背影，紫色竖瞳闪烁着复仇的快意，就像是即将看到小丑登台的观众。
……
莱纳多.库鲁曼，负责监视普朗克的那名守夜者，漫步在酒馆内的阴影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海盗能够察觉。
靠近走廊那群没有逃跑，脑子明显已经被酒精糊住的海盗们还在一个个红着脸争吵，吹嘘着那些不着边际，不知道从哪听来所谓的亲身经历。
普朗克笑呵呵站在柜台后，用不同口味的酒调制着新品，他似乎很喜欢做这件事，圆嘟嘟胖脸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深红色，瑰粉，蔚蓝，暗紫和橘黄在酒杯中交织摇晃，最终有层次感的汇聚分层，焕发宛如星空灿烂般的颜色。
普朗克看了眼自己调配成功的新品酒，也不由得呆住露出惊叹色。他仔细端详着酒杯不住摇晃，轻轻闻着杯中的气味舒气，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成功里。
莱纳多随意躺在角落阴影，从出走廊房间直到现在普朗克都没有的异常表现，但他还是谨慎决定再观察再通知队长。
不管怎样，小心总没有错。
莱纳多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若有所觉抬起头，身躯猛然一震。不知何时起，柜台前的普朗克静静注视着自己，摇晃着酒杯微笑示意。
“有危险！那个酒馆主人果然有问题！”莱纳多念头闪过，毫不犹豫起身往走廊尽头房间跑去。
当遇到意外时，最重要的是和队友汇合共同面对，而不是独自与不清楚能力的敌人战斗。
当然，如果会将危险引给队友，那么绝大多数守夜者会选择一个人面对。
普朗克没有对整只小队出手，说明他的能力不足以抗衡拥有封印物的守夜者。
莱纳多转身要呼救，哪怕会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超凡者的存在。黑夜教典中有教条，在发生意外情况下，守夜者自身性命最重要。
毕竟，以他们的手段完全可以在不伤害普通人的情况下，事后抹除掉关于自己存在的记忆。
在无论哪一个教会中，除了那些信奉邪神的存在，都努力不让超凡力量影响到普通人。
对他们来说，渴望自己控制不住的力量容易被鞋教引诱，随时面临着失控，身心扭曲变成状态各异，恶心堕落的怪物。
莱纳多从腰间掏出两柄左轮，里面尽皆装着炫金子弹。他在奔跑同时左右四顾警戒。教典教条，在超凡的世界里，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但是在他呼救前一道声音抢先出现在阴影世界，普朗克缓缓从旁边墙壁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神色肃穆，双手张开低吟道，“此处禁止声音！”
半空中，一根没人操控的羽毛笔和纸张随着他移动，自动书写。笔下字深红泣血，腥气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普朗克身形闪动，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一瞬就来到莱纳多身前。他拳头表面仿佛有一层黑光，还没打到身上便吹得紧身衣不住泛起褶皱。
莱纳多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他就势一滚躲开普朗克的拳头，怀中第三把左轮已经完成蓄力，一发破甲子弹打向他的头颅。
之前手中的两把左轮不过是明面上的掩饰，怀中的第三把，拥有着附魔效果子弹的左轮才是真正的杀机！
普朗克背对着莱纳多已经冲刺过去，然而他对这一击仿佛早有预料，脖子以难以想象的程度弯曲，子弹擦着头发划过，一股焦糊味道出现。
子弹射入特鲁前方不远处的黑暗里，而他则专注地听着房间内的谈话，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
此刻，普朗克已经拦在了走廊入口，堵住莱纳多的去路。他拿下身后漂浮的笔和纸张，神情淡漠书写着什么。
血淋淋的文字出现在纸张上，让企图重回真实世界的莱纳多身形再次凝聚。
“此处禁止回归现实！”
莱纳多深吸口气，不再想着逃避。他集中精神正对着普朗克，三把左轮在空中飞舞，每一柄落到手中便有子弹不断射出，形成几乎不透风的弹幕。
然而普朗克那看似肥胖的身躯扭动，每每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子弹。
他已经注意到莱纳多第三把左轮的特殊，宁可抗下其余左轮的弹幕也要躲避附灵子弹。
那种子弹用仪式魔法制作，拥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殊效果，比如破甲，凝血等等。对于中低序列的超凡者来说，被附灵子弹命中意味着死神敲奏丧钟。
当然，它的价格也十分昂贵。
普朗克脚步看似没有规律，但隐约将莱纳多逼往墙角，封住他去大厅的退路。
他神色平淡，似乎一切都已经掌握在手中。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莱纳多脸上突然露出的笑容。
能够入选守夜小队的超凡者没有一个是傻子，莱纳多很快就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那就是身边的海盗！
莱纳多无法出声预警，但阴影世界与现实交互存在，尽管在阴影中传递到现实世界的伤害会被削弱，但普通子弹要想要伤害到海盗们也绝不费力！
一旦这些海盗们大叫，特鲁就算是再迟钝也会有所反应，以普朗克现在显露出的能力，他绝无可能在执掌了封印物的守夜者小队手中逃脱！
一切如同莱纳多预料，普朗克没有能够拦住，子弹穿过阴影打到一名正在喝酒的红脸海盗身上。
这名可怜的海盗大喊一声，把酒杯重重砸到桌子上。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揉腿，口中不住喷出污言秽语，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那名海盗右腿出现了明显的燎伤痕迹，让他那满是酒精和女人的脑子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酒馆大厅中其余海盗打个哆嗦，扭头看向他，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头还没低下，就听到柜台前的普朗克张开双手高呼。
“一个好消息！”普朗克的话语短促有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揽到自己身上。他朝圣般高举酒杯，眼角控制不住闪烁着泪光，“经过多年的努力，我终于调配出了梦中最完美的酒品！”
“我宣布，今天酒馆中所有的流啤免费！”
“嗷！”小酒馆中各个角落顿时传来海盗们激动的嚎叫声，他们挥舞着酒杯冲向柜台，以看见金钱和床上站街女郎的架势将杯子死命往前递，那个受伤的海盗也不例外。
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墙角阴影处游动的影子，看着眼前一幕，柜台后普朗克露出不易觉察的冷笑。
走廊尽头，特鲁听到大厅里的喧嚣，耳朵悄悄立起。片刻后他确定不过是酒馆内的特殊活动，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莱纳多到现在还没有返回。
摇了摇头，特鲁选择相信队友。多次任务配合他了解莱纳多的能力。他是一位小心，谨慎，遇到事情就会主动分享给队友的人。
哥谭的超凡世界中，能够在阴影世界中对付他的人很少，况且，一旦有特殊情况对方肯定会出声示警。
阴影中，普朗克已经来到莱纳多的身前，没有再给他引起注意的机会。